上一世,我从大山逃脱,好不容易回归正常生活。 我被迫生下的那个孩子陆一凡却在网上发视频寻母。 他在视频里面含着热泪,说着他如何从山村里跑出来,辗转各大城市工作,只为了寻找我。 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接回身边,鼓励他继续学习,为求来名师,打点衣食住行,将所有的母爱倾注在他身上。 在他考上名校那天,我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在酒店为他摆上庆功宴。 可他却在庆功宴后,把我推下天台。 “蠢女人,你真的以为我需要你的爱吗?我需要的不过是你的人脉而已。现在,我需要你的财产。辛苦妈妈先下地狱了!” 我从天台跌落,粉身碎骨。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在网上发寻母视频的当天。 1. “雪梅,别发呆了,经理正在看着你呢!”身旁的同事用脚尖轻轻地踢我,压低了声音提醒我。 我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就是经理那张凶巴巴的脸。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凶巴巴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温柔:“雪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错的不是你。” 她鼓励我彻底抛开过去所有的不堪,自私一点,不要再去管那山村里面的人,只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没有听,被网友的指责和辱骂蒙蔽了双眼,让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死后我也看见了,她如何在我的葬礼上,亲手掌掴那个没流半滴眼泪的白眼狼。 白眼狼嫉恨她的一巴掌,将我的死因归咎于经理在工作上给我穿小鞋,害她被网暴,最后因为精神恍惚车祸而死。 车祸异常惨烈,她被车子挤压变得血肉模糊。 再一次看见她充满生气的脸,我几乎是下意识就哭出了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我脸上滑落,落到我的键盘上。 同事赶忙上前来安慰:“雪梅,你怎么了,经理她是凶了一点,但是你也没必要被吓哭吧。” 经理那张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马上恢复严肃,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我,在我情绪稳定之后,把我喊进了办公室。 2. 办公室里,她轻轻关上门,为我拉开椅子:“雪梅你坐。” 我顺从地坐下,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回想起自己刚刚情绪失控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经理在我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雪梅,你在我们部门已经多久了?” 我心里默数了一下,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居然已经快十一年了:“经理,大概有十年了。” 她点点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知道是11年了。雪梅啊,看着身边的同事个个儿高升涨工资,你就不着急吗?你就不想争取一下吗?” 上辈子,我被拐卖到山村的时候不过十七岁。那个男人的父亲花了五千块钱将我带回家,伙同他痴傻的儿子折磨了我整整三年。 我在花一样的年纪,被折磨得逐渐枯萎,又耗尽心力孕育孩子。我一次次地尝试逃脱,又一次次被抓回,性格也变得内向沉默。 哪怕后来回到了家里,接受心理治疗,又重新上学,正常工作。在我心里,我始终是一个满是虫眼的苹果。 我害怕在人群中被万众瞩目,仿佛那些眼睛都像地铁的扫描仪,能够看穿我的衣服,看到我努力掩盖的伤疤和羞于启齿的不堪过往。 前几年父母相继离世,我更没有了安全感。 所以在工作中我尽可能地当透明人,从不出头,从不争取,因此也一直未能晋升。 经理看我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雪梅,我也是为你好,你看你工作完成得认真仔细,每次的报表数据都做得很漂亮。我记得你今年也三十五了,我是很想为你争取的,但是你也得有干劲啊!” 3.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觉得她是一个可信的人,于是便将我的过往和盘托出。为了增加可信度,我咬咬牙,露出了我关键部位以外的伤痕。 随着我的讲述,她的眼神从震惊到愤怒再到蓄满泪水,最后竟哇哇大哭起来。 外面的同事以为我在办公室里被经理骂哭了,急得敲门进来询问,看见经理满是眼泪的脸都面面相觑。 经理没透露半点我的隐私,打发走了她们。 她就那样楞楞地看着我,好半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背,对我说道:往后工作生活上,我就当你是我亲妹子,断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只管喊我艳姐,我就是你亲姐姐。” 她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随着激昂的发言糊了我一头,我却觉得很是幸福。 “艳姐,其实现在我就有事要找你商量一下。”说着,我打开了手机。 看了看时间,按照上辈子的经历,这会子我的儿子已经在视频软件上发寻母视频了。 只是目前他的粉丝体量还小,也没有人为他发声,他的视频浏览量屈指可数。 我点开最新的一个视频,对我而言像是厉鬼索命的声音就出现在办公室里。 “大家好,我叫陆一凡,这是我的母亲杨雪梅。” 视频里的他满脸是泪,举起印着我照片的a4纸。 只是那照片是从更大的照片上截下来的,只有我的脸部,我知道为什么他不敢放出整张照片。因为要是放出整张照片,就会露出我带着镣铐的手脚,和满是伤痕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