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偶2
发布:2024-06-24 字数:6115
我打听到他每天会在晚上进山,第二天早上才会回来。这不是天降的好机会吗?
我换了一身便装,把几件东西带在身上准备今晚去那小院里探查一番。
是夜。我助跑几步蹬着墙翻到院内。院内没亮灯,漆黑一片,我轻步挪向屋内。
门没锁,我伸手一推,陈旧的木门不堪重负般发出“吱呀”的响声。我赶忙屏息立定。手
电筒微弱的光下,屋内的木映出阴惨的白光,让人渗得慌。
我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见没人后才敢继续往里走。
屋子很小。一间堂屋套着一个小卧室,看着有不少年头了。
我悄悄摸进堂屋,小心地移动手电,屋里堆满了木屑,桌上摆着白天见过的那些刻刀。
看着和一个普通的木匠屋子没什么不同。
木屑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让人有些无从下脚,手电筒惨白的光打在木屑上被反射了
回来,亮的有些晃眼。
或许我应该去卧房找一找,那里或许藏着些什么东西,我这样想着,转身准备离开。
手电筒的光打在角落,映出几个人影。
屋角处站了几个人!我吓了一跳,待光打在“他们”脸上我才发现那是几个穿着衣服的
与人等高的木偶。
我靠近它们仔细端详。
木偶还没有五官,它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看上去和真人很像。
我从没见过这么逼真的木偶,如果忽略它们空白的五官以及身体颜色简直以以假乱真了。
木偶身上的衣服都制作精良,但明显是活人会穿的牌子。我甚至认出其中一件是某奢侈
品牌去年的款。
一个山疙瘩里的孤寡老头是不会买也买不起这些时尚昂贵的衣服的,这些衣服不是老头
的。那么会是来买老头木偶的那些有钱人的吗?
我试图在里面寻找到王德福的衣服,可惜没找到。
我举起手机用手机拍了几张照准备回去研究,这里阴气太重了,再加上不知什么时候会
回来的老头,我不能久留。
我把这些照片发给朋友,让他帮忙整理一份近些年来失踪富翁的资料。来买老头木偶
的都是些有钱人,如果这些衣服是那些富翁的那就说的过去了。
我向门口走了几步,却感受到几道阴凉的视线扫过我的后背,如毒蛇舔过般黏危腻危险。
我猛得转身,那股感觉立刻消失了。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这些木偶似乎离我更近了些。其中一个空白的五官直着我,好像
正用那根本不存在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冷冷一笑,这是跟我玩起一二三木头人了?
我举着手电背对门走了出去,木偶没再动了。我小心地将一切恢复了原样,去到卧室。
卧房被锁上了,我用手电筒透过窗户扫了扫。屋里陈设简洁得不太正常,一张木板床加一
床已经发黑的被子便是全部东西了。
被子被成一团随意扔在角落里,在手电筒照射下木板上的灰尘分外明显。看样子至少有
几个月没住人了,看来那老头在还有别的住处,会不会是在山里呢?
院落很狭小,几下就被我翻了个底朝天,这一新除了会动的诡异木偶外,我没什么收获。
我没发现任何关于王德福尸体的线索,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王德福的死绝对和这个
老头子有关系。
我怕被村长发现不在卧房,于是匆忙回了住处,给王德福的儿女拨通电话:“把王德福最
近的视频和照片发给我。”
如果王德福的事情真和木偶有关的话,那么王德福一定会有所异常,我要看王德福近日
来的照片,就是为了证明这一个猜想。
挂了电话,我摆出罗盘。时钟走向十二点整,“咔嗒”一声罗盘指针疯了一般旋转,转了四
圈后,堪堪停下指向了正西方。
那是后山的方向。
4.
回去后才刚刚凌晨两点,我摸索着躺到了床上,却不想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狭窄小巷里,小巷里的空气恶臭黏腻,还散发
着阵阵血腥恶臭。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看见小巷尽头站着一个消瘦的背影,他身形矮小,脊背弯着,
看起来像是个驼背,那人转过脸来竟然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奇怪老头!不过一天功夫,他竟是
瘦脱了形,脸颊凹陷,眼下一片青紫,此时他正在朝着这边打量,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他那
阴郁冰冷的眼神,却依旧让人感到了不适。
他似乎没有看见我,直直的越过我向前走去,左手拖着一把带血的斧头。一个女人的尸
体被他拽着头发粗暴的拖着走,脑袋缺了一半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他走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身后附着一个东西。这个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东西,看起来有点
像一个女人,她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上了老头的后背。她的头垂在老头的肩膀上,黑色的
长发和老头的脑袋紧紧贴合在一起,乍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人长了两个脑袋似得。
我吓了一大跳,老头却像无知无觉似的。
好奇心驱使着我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我看见他们走进了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屋子里苍蝇环绕,恶臭扑面。
无数裹尸袋静静的躺在房子的角落里,封绝了人的视线,让人看不见里面尸体的模样。
但不用看都知道是怎样一副惨状。
屋子正中间的台子上摆了一个巨大的案板,上面血迹斑斑,上面留存着无数碎肉。
老头粗暴的手里的尸体拖上了案板,抡起斧头砍掉了女人仅剩的另一半头颅。
老头把这半个头颅挂在头顶上那个已经选了数十个头颅的木架上,然后摸出一把小刀,
挖开女人胸口,挖出了一颗带血的心脏,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随着他吞咽心脏的动作,他肩膀上附着的女人兴奋的摆了摆头,露出了脸——那不是一
张活人的脸,而是一个没有眼睛和鼻子的木偶!它裂开嘴,兴奋的笑着。
我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不然老头和那个木偶一起转头齐刷刷的盯着我。
老头脱了铁斧向我走来,我吓得醒了过来。
“小刘,昨晚睡得好吗?”村长夫人笑眯眯地着搭话。
我靠窗站着,想起昨夜的梦还心有余悸,因此没有回答她的话。
村长夫人见我不搭理她了,嘀咕一句准备走。
“李姐,村里那老头的木偶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吗?”我叫住了她。
“是呀,从砍木头到加工应该都是他一个人,从来没见过有其他人跟在他身边的,要我
说他年纪这么大了,就该收个徒弟,第二个猫藏着掖着的,生怕别人给他学去了……”
村长夫人说起老头就是一肚子不满。
只有他一个人,那就好办了。我本来不敢轻易进山,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王德福的视频已经发来了,我搓了搓脸,开始看。
这是一段监控录像。王德福穿着真丝睡衣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可他却目光空洞望向斜前方。
剩下几个视频内容大差不差,王佳福都表现出一副呆滞无神的样子,像具了失了三魂七魄
任人摆布的木偶。
他的这些反常表现出现在去过这个村子之后,随着时间流逝,这些行动变得越来越频繁和
明显了。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我滑出昨天照的木偶的照片,盯了几秒。我莫名觉得这木偶的姿态很熟悉。
倒是和王德福的神态有些相似。操纵人话人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这些顶多撑几天,而且一
定会被熟人看出来。
可王德福到从村子回来那天到暴毙过了几个月,他白天与平日无异,该说说该笑笑,看
起来十分正常,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德福的死绝对与这木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谜团越滚越
大,我无从而知。
我紧急搜寻了一些资料,关于的操纵活人的例子也有,可却没有像王德福这样的,我托付
朋友帮我继续搜寻资料,自己收拾好登山包准备进山。
此时是正午,阳气最足,这时候进山是最好的。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曲里拐弯的小路藏在半人高的灌丛草里,还要提防可能潜伏着的蛇类。
按理说老头天天上山早应该走出一条路来了。现在这样应该是被他有意隐藏了起
来。
有我走这种山路的经验挺丰富再加上有罗盘的帮助,我很快远远望见了一个小山洞,洞里
隐约透出光亮。
就在我正准备走近的时候,眼山中突然起了一阵大雾,模糊了方向。
我直觉不对,先不说这雾起得实在怪,就说这又失了灵的罗盘就知道这恐怕是那老头搞的
鬼。
看来我找对地方了。
5.
我试着往前走了雨一段,却发现自己离我继续往前走。路好像没有尽头无论我怎么走离
那房子的距离都一样。可沿途的景物却不同,看起来不太像是鬼打墙。
我扶住旁边的一棵树,却愣住了。刚一扶住树干我就感受到一阵温热,我诧异转头却发现
这棵树我几分钟前扶过,上面温热的触感还是被我不久前捂热的。
我沉思几秒,目光在林子里环视一圈,记下了这些树的特点。我继续走了一段,发
现又有几颗眼熟的树重新出现在了我的前方。
这些树果然在移动!
迷影阵?那不这阵法设立要么要识阵人灵力十分强要么需要周围有至灵之物支撑。看来
这老头不简单啊。
我掐了个诀,阵却没有破,我这才正视了起来。
我掏出前些年寻到的铃铛、挑在指尖往前走。这铃铛可以指引方向,走到正确
方向铃就会响。
我换了几个方向,铃铛终于响起,我找出一把短刀握着往前走。
铃响得厉害,雾却更浓了,恍惚间我看见一个佝偻着的人影在雾中晃动,拖着什么东西走远了。
我眼花了吗?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我默默掏出几张符咒向前逼近。正当我靠近物理的
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
这座小屋和山脚下的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再配上若隐若现的雾气,更加显得破败阴森了。
我扒着小木窗往里看,屋内被一种不知名的阴影笼罩着,我目光着移动,却看到了令我瞳
孔放大的一幕。这赫然就是我昨夜在梦里见过的情景!
案板上横陈着一具被剖开胸膛的尸体,沾着血的斧头竖在一旁,上面还沾着碎肉,上方有
一个巨大的木架,上面挂满了没有五官的人头,地上干涸的黑血上无数苍蝇盘旋。
怎么会这样?
我把目光很难地移开,正准备进去的时候余光瞥见远处山林中那个黑影又出现了。我急
忙一个闪身藏进角落。
是老头!
老头拖着一具体型比他几圈的男性尸体却显得无比轻松。他停在门前,嘴里哼着不知名
调子,目光巡视一圈,伸手推开了木门。
身后尸体的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地垂了过来——王德福的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屏住了呼吸,小心地望向屋内。老头粗暴地将案板上的尸体推了下去,将王德福的尸
体粗暴地放了上去,我这才看清那尸体胸前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心脏已经不在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王德福的开破头用砍了下来然后随手挂在头顶的木架上。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咦了一声,目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掠过窗户。一股寒意顺着我的
尾椎骨窜了上来,我拔出短刀举在胸前,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6.
半晌,他收回目光,拖着两具无头尸体出去了。
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长舒一口气,举着刀跟了上去。
他停在一棵巨树前,城地拜了下围着树虔诚地跪拜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
他的举动我看不懂,但不知为何,盯着他那开合的双唇,我内心随着他的动作却突然生出
一阵烦躁感。
老头又拿出一把铁锹开始挖土,直至露出巨树盘根错节的树根以及下面的累累白骨。他
把两具尸体扔进去,那树根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们胸前空洞里钻了进去。
老头把坑填好,那树仿佛着像人一样剧烈呼吸着,连带着土地都随之震动。随着尸体被树
根缠紧,被砍掉一截的树枝又迅速长了出来。
这棵树应该就是老头木材的来源!
老头重新埋上了土,左右看了看,走了。
我又在树林后面躲了一会儿,估摸着老头大概已经走远了。我赶紧跑到树前察看。
我把手放在树皮上却惊讶地发现它的触感居然和人皮一模一样,还带着温度。我吓得赶
忙收回手,皮肤与树皮相触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种剧烈的灼烧感。
一道木纹赫然占据了我整个掌心。这是怎么回事?
我细细打量这棵树,这树外表与普通树没什么不同,没想到竟然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就在这时,朋友把收集好的资料发了过来,这是一则传闻:
传说用一种神树的木料制作而成的木偶可以拥有活人的特征,经过制偶师特殊制作之后,
表面与常人无异。
制偶师可以与神树签订同生死共存亡的契约,只要一月内向神树供奉九十九个人便会被
赋予神力,帮助他延年益寿,但被供奉的活人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神树一直掌握在张家人手里,被其封印着,所以一直以来平安无事。
可就在几十年前,世代学习活偶制作的张氏一家惨遭灭门,据说凶手是掌门人的亲传大弟子。
他杀人之后偷走张氏的制木偶的神树,从此销声匿迹。此后几十年间,活偶替代活人的例子经
常发生。
这则传闻后面附了神树的资料。这棵树只要以人作为养料就可以源源不断供给原料,帮
助制偶人延年益寿,难怪会有人在当下这个社会冒着极大的危险杀人。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我蹲下身,用手才捻起一抹土,这土黏的,湿滑黏腻,被血液浸染成了红色,发出阵阵恶臭。
王德福恐怕就是被这个老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给诱骗到了这深山里杀掉,做了树的养料。
他的尸体已经被埋了进去,我难不成要挖出来背回去?
“我早说过你大限将至,你偏不听,一粗哑的男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老头举着一把铁斧向我劈来,我往旁边一躲,用尽全力踹了老头当胸一脚。
老头重重摔在地上,我趁机拔腿往外跑。
老头并未追过来,就在我暗自庆幸之时,一根树枝不断延伸将我卷起扯了回去。
“无知小儿!”老头冷哼一声,举斧向我劈来。
我举起旁边的木棍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斧,木头拦腰被截断。
现在怎么办?我余光瞥到身后的大树,忽然福临心至。
与树同生死?我灵光一闪,举刀往树上劈,老头闷哼一声,举斧头的手顿住
了。
有用!看来这树是老头的死穴。人会跑,可树又不会跑。
我连忙手上所有东西往树上招呼,老头靠近想要阻止。可这些东西砍树效率还是太低了,
我想了想掏出打火机“拍”地一声点燃了。
7.
“你敢?”
“那就看你的斧头快还是我的火更快了。”我打把打火机往后一扔,火焰接触到枯叶瞬间
窜起几米高。
老人哀嚎一声,身上的皮肤如同火烤一般出现大块烧斑,他步伐踉跄,一口血喷在了树干
上,迅速被树吸收了。他愣住了,仿佛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踉跄着后退。
巨树瞬间发出明灭闪烁着的绿光,看起来不太对劲。
快走!我直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转身要逃,却被他一把钳住,挡在他身前。一根碗口大的树藤伸来,将我扯了过去狠狠砸
在地上,老头也没能逃掉另一根树藤从我身侧掠出拖住了老头的脚,将他拖至我的身旁。
这树怎么会突然发狂?难不成是因为老头的血激发了它的凶性?这下完了!
我拿刀要去砍树枝,却被老头阻止住了。
“我的血洒在树上,激发了这树的凶性,现在所有在他旁边方圆十公里的生灵全部会被
紧紧缠住做它的养料。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只怕这老头说的是真话,可我又只能做一代笔,我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继续拿刀去砍
树枝,可树枝却越缠越紧。
大火持续烧着,根根树枝从巨落树身上脱落砸向我们,我奋力向前爬,却无济于事,树藤仍
旧牢牢地扯住我让我动弹不了分毫。
大火吞噬了巨树,一根巨大的树枝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我们的身上。大树轰然倒塌。
火持续燃烧了几个小时,等到巨树彻底燃烧殆尽,火居然自动停止了下来。被火烧过的地方
出现了一个深坑。
几个小时后,一只手扒住了深坑边缘。
我费力地从坑里爬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了,自从巨树倒塌后我就陷入了昏迷,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深坑
里,老头已经不见了。
白中透青的月光洒在死寂的山野中,眼前的一片狼藉,还昭示着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了
怎样一场恶战。
我没死?我居然没死。
我长长的输出了一口气。背包就放在我的右手边,我弯腰够到它,正准备走时,一只冰
凉黏腻的手突然扯住了我的脚踝,我一下摔到了地上。
什么东西?
我费尽全力扯着脖子去看——是我在梦里见过的那个双头怪物!我瞬间血液倒流,浑身
冰凉。
那怪物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沾满血液的黏腻的长发杂乱散在它颈间。我
清楚的看见老头的脑袋无力的垂在它头左侧,看起来像是已经咽气了。
那怪物脖子扭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看了几眼自己左侧的脑袋,似是不满意似的啧了一声,
然后张开那满是尖刺的嘴,一点一点撕咬着那老头的脑袋。
怪物进食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十秒那老头的头已经整个进了它的肚子。
它舔舔嘴,扭头看向我:“别急,轮到你了。”
月色血一般浓稠,几十秒后,山林里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无数飞鸟受到惊吓四处飞
蹿。
一个长着两个头的怪物摇摇晃晃的走下了山,一颗年轻男人的头被完整的接在了它的脖子
左侧,那男人一双眼睛无神的睁着,随着怪物行走的动作半闭半合。
如果恰巧有村民经过,一定会认出那是三天前来到他们村子借宿在村长家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