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开始过着村里女孩一样的生活。 劈柴、洗衣、做饭、割草。 我还听村里人跟我妈唠嗑时说,大姐被买家折磨致死。 “听别人说,她死之前嘴里还在喊着娘!” 我妈下意识地皱眉:“我们已经银货两讫,就算是死了也不能找我退钱!” 其他人听到哄堂大笑,随即骂我妈掉进钱眼里。 我妈看到我站在远处,随即招呼我过去:“去,回家把猪喂了。” 我轻声应了。 听到周围人问我妈:“你家闺女个顶个的好看,你还舍得让她们干这种脏活?” “不值钱的赔钱货,长得好看也就是卖个好价钱,到头来还不是我养的她,我让她干什么都应该!” 我再听不见后面的说话声,只觉得心里更冷了。 8. “你是死人吗?让你姐干活?” 妈妈夺过二姐手里的盘子,甩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没站稳倒在地上,手里的盘子也啪嗒摔在地上。 “这种粗活让二丫做,她烫伤了怎么办?瓶美人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二姐脸带歉意的看着我。 我低着头去收拾刚摔碎的盘子,不小心又被划伤,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面上。 “赔钱货,赶紧把手上的血处理干净!晦气!” 我捂着手去冲水,二姐小跑着过来给我送创口贴。 吃饭的时候,二姐罕见的吃上了荤腥。 是猪油拌饭。 这是妈妈平时不允许瓶美人吃油腻的饭,可最近却让姐姐开始吃荤腥。 她说:“只有这样,才能皮肤白皙,脸上像玉一样透着光。” 我望着二姐的脸,白皙莹润。 像…… 像厢房的美人瓶。 9. 自从得知大姐的死讯后,我就成宿成宿的在半夜给她烧纸钱。 这一辈子已经过的够苦了,我不想让她在下面还受罪。 我也不敢跑远,就在后门外烧纸钱,将晚饭剩下的白米饭放在槐树底下,插上三柱香,敲着碗边叫她来吃饭、拿钱。 10. 自打没办法做瓶美人后,妈妈还让我每天去照顾厢房的美人瓶。 此刻我才发觉美人瓶的古怪,不仅要每天擦拭、清洗,甚至—— 还要鲜血供养。 这是在确定二姐成为瓶美人之后的惯例。 或许大姐之前也是这样的,但我并不知情。 妈妈让我用小瓶子收集二姐的血,再将血每日滴一滴到美人瓶中,每隔半月则要将一缕头发扔进瓶中。 这么过了一个月,美人瓶更古怪了。 因为我半夜上厕所路过厢房的时候,听到过瓶子发出声响。 是笑声,又像是哭声。 我分不清。 第二天我耐不住好奇心,踩着凳子去瓶口张望。 我竟然没发现瓶中的血,反而看到了—— 一张人脸。 和梦里的脸几乎重叠。 11. 我吓得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跑过去告诉妈妈。 “妈,瓶子里……瓶子里有女人!”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我说,瓶子里……有女人,我真的看到了,那个女人冲着我笑……” 我妈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老三,你是不是疯了,从前几天就开始说胡话!现在还在乱说! 要是你的胡言乱语耽误我卖瓶美人,我不管瓶子有没有女人,我将你剥了皮扔进瓶子里!” 我妈的肚子此时已经很大了,我眼瞅着她狠厉的表情,居然也觉得她的脸和瓶子里的女人完美重合。 我拼命向后退,不敢抬头去看她。 12. 我二姐生日的前一天深夜,家里后门进了很多人。 二姐被命令早早睡觉了,只有我在厢房擦着瓶子。 听到屋外有人声,我急忙躲在瓶后,幸好瓶子也大,堪堪将我遮住。 我听到村长问我爸:“美人瓶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想过几天送人。” 我爸嘿嘿一笑,我妈上去搭话:“这两天就能做好,只不过和上次说的一样,价高者得。” 周围又凑过来很多人,七嘴八舌的夸着我爸妈,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做出瓶美人。 “我小时候见过一次瓶美人,就见过那么一次,我就忘不了。” “我听人说,瓶美人的滋味可好了,寻常女人可比不得!” “那还用说,要不怎么会值千金?” 说着说着,来人就央求我爸妈带他们去看看美人,再不济看看瓶子也好。 我爸这次倒是没松口,不屑的笑了笑,搂着我妈。 “回家等消息吧,过几天就让你们大饱眼福。” 众人求了又求,我爸仍未松口,见此情形大家只得四散而去。 “别叹气,有生之年能见到瓶美人一次也值啦!” 我记得这个声音,我们村一个家底颇丰的男人:“只不过这瓶美人我是买不起了,你看他家那三个小丫头,个顶个的漂亮,若是能陪我一晚……” 声音渐行渐远,我小心翼翼探出头,却看到村长还没走远。 而且正要与我爸妈一同进我所在的厢房。 我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柜子里。 村长熟络地搂着我爸肩膀:“沈老弟,你这下可是发财啦。只不过说什么价高者得,咱们这关系……” “村长,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也要靠这个赚钱,你看我家终于生出个男娃,肯定要给他留点傍身钱。” “你说的我懂,这样吧,现成的瓶美人我应该是买不起,但我听说你家还有个要做的瓶子,这个是不是让我抢先一步?” 我爸沉思片刻,缓慢的点了头。 要做的瓶子,不会是我吧? 我身上打了个冷颤,我想离开这里。 13. 第二天,我妈破天荒的下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就连平时不常见的烤羊都做了一大盘,二姐拿着筷子迟迟不敢落下,直到我妈说一起吃吧,她才夹了一小块。 我妈又夹了一筷子给二姐,我眼巴巴的望着。 “瞅什么瞅,没你的份!” 我低头吃着米饭,用余光瞥见妈妈的肚子更大了,感觉比平常妇人怀胎足月都大的多。 而且他们都没发现,妈妈最近吃的更多了,吃饭的时候像饿了很久似的,撑的肚子更大了。 我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家里的菜刀都被收走,厨房里竟然一把刀都没有。 我打开隐藏在角落的柜门,竟然也没有看到爸妈藏着的剔骨刀。 我隐隐察觉到今天的异常,就像最后的午餐,一场针对二姐的鸿门宴。 我小跑到他们屋子,想告诉她们这件事情让她们早做打算,可我还没迈进她们的屋子,就发现爸妈早就先我一步进去了。 我只能眼瞅着他们将二姐拖走。 妈妈的身子笨重,几乎帮不上什么忙,我爸将二姐搬到放着美人瓶的厢房。 再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我贴着墙壁侧头望向屋内,眼前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 14. 我爸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块磨刀石,将二姐捆好在长条凳子之上。 剔骨刀就在她旁边的磨刀石之上沙沙作响。 她们被捆在上面,就像待宰的羔羊。 良久,我爸终于磨好了刀,银色的刀在灯光下显得更亮。 我妈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即,我爸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大姐的胳膊放在旁边一条空置的案板上。 我心脏突然跳的很快,仿佛预料到下一步要发生什么。 “咔嚓——” 砍刀重重地砍到菜板上。 二姐的胳膊被砍下,一股鲜血溅的地面四处都是,美人瓶上、我妈身上,都是二姐的血迹。 巨大的痛楚也让二姐立时清醒,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我妈塞上了一块白布。 二姐呜呜的哭,疼痛让她的身子忍不住蜷缩起来。 “妈,妈……” 二姐不停的叫着我妈,可我妈只瞥了一眼就摁住了她的身子,让她不再挣扎。 我爸面不改色,相继剁下了剩余的腿和胳膊。 再然后…… 就将二姐放进了花瓶之内。 我在心里默念着大姐的名字,可是没有用。 没人能救二姐,也没人能救我。 15.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醒了,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一闭眼就想到大姐和二姐。 想到我看到他们的最后一眼。 我起身想去看看二姐,可厢房的门上了锁,我进不去。 我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晚蒸熟的白米饭,又去了后门外。 我现在已经将给大姐烧纸钱变成了我的习惯。 “大姐,你拿去花吧,你要过的好好的。” “大姐,你能不能帮帮二姐,她……她被折磨的好惨。” “姐姐,我好想你……” 我抹了一把泪,转头从怀里掏出米饭,插上三柱香,边敲碗边边叫她来拿钱、吃饭。 16.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老道。 看着仙风道骨,穿着一袭道袍,留着长长的胡须。 他冲着我爸说:“你印堂发黑,近日要有血光之灾。” 我爸摆摆手并不信这个。 可我妈信,她求老道看看她肚子里的儿子会是什么命。 老道神情凝重,只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我妈看出事情不对劲,急忙追问:“是怎么了?” “你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女孩怨气极重,极有可能报复回来!” 我爸闻言震惊:“那这该如何解决?” \"不能再做此类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血亲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就算闻也能闻到你的气味,回来报仇!\" 我爸妈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为什么,她们昨天刚杀了二姐,手里的冤孽债又多了一份。 但很快,我妈请老道进来,希望他能帮忙解决。 老道推辞不过,在我家住下。 老道刚进门的不久,家里的门又响了起来。 我妈小跑着过去开门,嘴里还念叨着:“这么早就有人来看瓶美人了?” 打开门的时候声音便停下了,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是买家。 而是一名年轻的女人。 17. 年轻女人说自己姓张,名巧巧,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本来想来我们村投奔亲人,而自己记错了地址,亲戚早就搬家了。 而她听闻我家有做瓶美人的秘方,于是想拜师学艺。 “我愿意给您付钱,只要您能教我。” “走走走,我们家的秘方不传人!” “求求您,留下我吧,我可以做饭、打扫屋子,我什么都会干,我一个孤女实在是无依无靠。” “我们这不是收容所,快走!” 门口争执的声音慢慢变大,老道和我爸都出门来看。 我爸看到那女人眼睛都亮了,甩开我妈把那女人扶起来。 “不就是多一口饭吗?” “谢谢您好心收留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别客气,别客气,这算什么。” 我看到张巧巧低头笑了一下,眼下有颗明显的黑痣。 这叫做泪痣吧? 我记得大姐脸上也有一个。 我还在细细端详她,而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头跟着我爸离开了。 我妈在门口抱着肚子,愤恨地跺脚:“小狐狸精!” 老道在旁边同我一样默不作声,转身回房了。 18. 晚饭时,我爸拿来一块猪肉让我做几个荤菜。 “家里来了客人,多做点菜。”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爸身后,冷嘲热讽。 “怕不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是因为你来了第二春吧。” 我爸一下子被激的面红耳赤:“你说什么!” 随即拉着我妈走到一侧,并不在意我听得到听不到。 “你看那个女人,比咱们家的女娃长得都好,咱们这正好差一个瓶美人……” 我妈斜睨他一眼:“你舍得?” “为了我儿子,我什么舍不得!” 他摸了摸我妈的肚子:“为了咱们儿子,做什么都行。” 我妈忽然想起老道说的话,紧张的捏住我爸的衣袖:“咱们真的还能再做吗?会不会……” 听到我爸轻蔑一笑:“怕什么,那老头就是来要钱的,我就不信有花钱摆不平的事情,等把二丫卖了,那个女人做成瓶美人,再把……做成瓶子,给老道一笔钱让他保佑咱家就好了!” 我妈连连点头,我听闻只觉得心凉。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 唯有他们肚子里的儿子,才是活生生的人。 19. 老道晚上吃了两口便歇息了,张巧巧反而帮我收拾席面,省了我不少事。 我妈说让她和我睡在一起,就睡在二姐之前的位置。 今天晚上我也不用给大姐烧纸钱,便好好休息了。 直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听到厢房有动静。 我起身向厢房处张望,忽然想起二姐还在家里。 二姐今天,还活着吗? 想到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怎么把二姐忘了? 我穿上鞋子就打算出门。 手刚放在门口的门闩上,就被身后的人拉住。 借着月光,我看到张巧巧的脸。 白日里,她从未与我说过话,对我的态度更是冷冰冰的。 而此刻,她站在我面前,虽然仍旧没有说一句话,但我能感觉到她此刻毫无恶意。 “别出去,他们在交易。” 我没明白,跟着张巧巧顺着门缝向外看。 是爸妈在和别人说话。 那个人我认识,村里最有钱的王拐子。 他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发家,认识的人脉广,想买瓶美人后转手卖给其他人,从而赚个差价。 早在大姐做成美人瓶的时候,他就想买大姐。 可惜有人先他一步拍下。 此次见到他,倒是不足为奇。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身后的张巧巧小声的说了句:“这些人,都该死。” 我当然知道,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眼瞅着昏迷着的二姐被搬上车,我妈在数着钱,我爸在跟王拐子交涉。 突然,二姐醒了。 她睁开眼睛,望向爸妈。 她被拔了舌头,发不出声音,只死死的盯着爸妈。 “小丫头片子,这么盯着我干什么!你能卖出钱不也是为家里做贡献吗?为了你弟弟的幸福,只能牺牲你了!” 我妈摸着肚子,不去与我二姐对视。 而后,我看出她眼底的恨意。 她努力发出声音,满满的愤怒。 她身上的瓶子在打转,她的头狠狠向前倾,未被保护的瓶子咣当碎了一地。 连带着二姐身上的器官,稀稀拉拉的流了一地。 大家都没预想到这个场面,王拐子和我爸都愣在原地,唯有我妈快速反应过来,让我爸赶紧找个瓶子装起来。 可来不及了。 二姐睁着眼睛,一点点没了生气。 王拐子愤怒的让我爸妈赔钱,而我爸妈坚称二姐是在他车上出事的,是他的问题。 王拐子哪能咽下这口气,恶狠狠的让我爸妈等着。 我爸上前安抚他,大概和她说了什么,他似有所悟的向我所在的厢房望去。 我差点以为被他们发现我在偷窥。 可王拐子很快转移了视线。 默不作声地离开。 而他们在确定二姐死后,只将他的头随意的放在二姐的头还在外面,因为死了,我爸妈也就没收。 她就在冷峭的夜晚死不瞑目。 20. 第二天早晨,我还没睡醒,门口响起急促的拍门声。 我小心翼翼地向外望,院子里空荡荡的,二姐的尸体被他们收拾干净了。 声音来源于正门,我走过去问来人是谁。 对方慌忙的说:“我是村长,你快开门吧,你爸不行了!” 怎么会!我爸昨天在家啊。 我一下把门打开,看到村长好好的站在门口,身后也没有我爸。 我试探的问:“我爸昨天晚上,在家啊。” 村长表情震惊,直说不可能,让我去把我妈喊来。 我小跑进我妈的房间,她还在熟睡,我把她叫醒说村长来了,我又看了看,心一沉,我爸居然真的不在这。 我爸,出事了? 我昨天晚上还看到他…… 张巧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在我身后,脸上的表情一股既往的冷淡。 不过此时却挂着一抹微笑。 我妈睡眼朦胧的问我:“村长来干嘛?” “好像,好像是说我爸出什么事了。” 我妈一下子坐了起来,套上了衣服就出了房门,迎面遇到着急到直跺脚的村长。 “村长,你说啥?孩子他爹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在一起,怎么……” 村长带着我妈拉开了我家后门,门从里面拉开,一个血人顺势趴在我们面前。 院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村长看似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何时老道也醒来了,望着我爸长叹了一口气:“冤孽债。” 我爸穿着平日里穿着的衣服,浑身都被血浸透,肚子被破开了,身边都是流下的肠子、胃,手直直的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拍门。 我妈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那个人的脸。 一声尖叫划破周围的寂静。 “孩子他爹,你怎么死了!”她趴在我爸面前,哭的声音尖利又刺耳。 她哭着哭着便止住了,她四下望了一圈,随即跪在老道脚下。 “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家吧,求求你了。” 她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都是血。 老道扶着她起身,“我昨天就说过了,你们不要再造孽了,可你们不听我的。” 我妈支支吾吾的:“我们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 老道最后说:“我只能与他们破釜沉舟,但能够成功不能保证。” 我妈点头,眼神里满是怨恨,自言自语道:“他们杀了我男人,就该偿命!” 村里人早就知道我爸妈干的事,只叹一句世事无常。 而面对我妈的怨恨避之不及,看完热闹便离开了。 老道说今天晚上女鬼还会来,她们已经杀了人,便不会停下。 他给我们一人一串珠子,让我们妥善保存,女鬼不会轻易靠近。 我妈宝贝的接过珠子,我也拿过装进口袋里,张巧巧的没拿,她说她不信这个。 21. 晚上,我和张巧巧以及我妈呆在一起,老道在外面坐镇。 忽然,不知道从哪刮来的冷风,我恍惚间又看到墙上的美人瓶影子。 上面有个人头,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冲出墙壁。 我颤抖着不敢说话,拉着张巧巧的衣袖让她看。 这下,连我妈都发现了我的不正常。 她们也都看见了,墙上的女人。 而且,墙上的女人出声了。 她说:“妈妈,来陪我吧。” 我紧张的不敢动,我认出了这是二姐的声音。 张巧巧一动不动,好像也被吓坏了。 我妈捂着肚子爬的更远:“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是你爸!” “妈妈,你不仅杀了我,还杀了大丫,你一直说,我们欠你的。 那我们现在死了,你也把我们的命还给我吧!” 墙上渐渐浮现出人影,是二姐。 我妈看到二姐的那一刻,目光中难以掩饰的心虚。 二姐不知道何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身上都是伤痕,脸上也都是鞭痕。 大概是…… 当时撞碎时瓷片割的。 二姐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血泪。 门外守着的老道好像听不到我们屋内的谈话,一直没有进来。 我妈说:“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你是女孩,我生不出男娃就被你奶奶骂,被你爸骂,要怪也只能怪他们!” “那为什么杀我一个还不行,还要杀了三妹!” 二姐声音凛然,用手指着我:“你肚子里已经有男娃了,还要杀了她,为什么!”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母亲!” 她说着,身边浮现出数十片锋利的刀刃,霎那间我妈的身上便都是血痕。 我妈抬手就要拿老道给的珠子,一下子被姐姐打掉。 她打着滚尖叫,声音终于吸引来门外的老道。 他甩手扬起法器,出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再不对,也是你的母亲。” 二姐厉声质问:“她已经把我杀了,我的肉身早就没了!做成了瓶子后,我就不是她生的了!” 老道一时语塞,只用屏障挡住我们几个。 我妈用手捂着肚子:“保住我的儿子,保住我的儿子。” 二姐冷笑着,指着她对老道说:“你们口中的慈悲,对着的就是这种人么?” “你们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她过不来,只能发泄般的冲着屏障扔刀子。 可空气中忽然凝滞,我妈没了动静。 我回头看,一直没说话的张巧巧拿着刀,捅进了我妈的肚子里。 我清楚的听见她说:“妈妈,被人杀的滋味,不好吧?” 22. 她嘴里流出鲜血,说出的话连不成一整句。 老道看到一下急火攻心,就想杀了张巧巧。 我挡在了张巧巧前面。 老道说:“此事与你无关,你让开。” “为何与我无关?今天若不是他们死了,明日死的就是我!” 老道急得跺脚:“你姐姐作为鬼魂杀了人,以后没办法投胎了!” 我转身看向张巧巧,又看了看二姐。 张巧巧的刀仍一刀刀的刺向我妈。 满腔的怨意袭向亲手砍去自己手脚的母亲。 直到我妈彻底没了气息。 23. 此后我继承家业,做起了美人瓶。 我雇佣了很多少女,将少女的灵动全都赋予在美人瓶之中。 只不过和我爸妈不同,我不用女孩,我用的是手艺。 我家出名的不再是瓶美人,而是美人瓶。 人人都说,瓶上雕刻的少女活灵活现,颇有艺术价值。 我倒是不懂什么艺术价值,我只知道,生命可贵,谁也不能定义我生命的价值。 “三丫,快进屋吃饭。” 大姐端着饭菜,正冲着我喊,转头又对着旁边的二姐说:“别看书啦,吃饭完再看!” 我望着大姐,想起我之前叫她回家吃饭。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