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兵部尚书傅修是逆贼,通敌叛国,起兵谋事,最后却落得个诛灭全族的下场。 傅修就是我的父亲,但是我没死。 是小王爷救了我,偷偷将我养在王府中,以兄妹相称。 大家都道我有个好兄长,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明白,他早已不是我的兄长了,我不过是一把他磨了十年的剑。 后来他为了替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寻找天下奇药,要将我送给礼部尚书做妾的时候,我杀了送嫁的嬷嬷。 为了保命,我费心攀附上了有断袖之癖的九殿下,没想到他却说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1 我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送嫁嬷嬷,握着簪子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杀人了…… 两日前,夜里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着了凉,醒来时觉得头痛欲裂。 身边的侍女支楠替我出去抓药,不出片刻却又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 她告诉我:“王爷、王爷要将您送给礼部尚书张大人做妾,小姐,我们逃走吧。” “不可能……”我一时怔住,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攥紧。 支楠是我在路边捡来的,跟在我身边侍奉了六年,从未对我说过假话。 但我也不信江封礼会如此待我,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细问,支楠便死了。 是被赶来的江封礼给活活打死的,咽气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手指向门外叫我走。 “把她拖到林子里丢了。” 江封礼长身立于门前,高大的身影落在地上,将光线全部挡住。 我们朝夕相处十年,刺客的他却凌厉地让我无法喘息。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会弯腰摸我的头,说他和我一样也没有爹娘,我们互相照顾,便什么都不用怕。 父亲被查通敌叛国的前一年,老王爷战死在了边疆,江封礼一个人住在偌大的王府,做了个闲散王爷。他曾告诉我,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继承 老王爷的意志,驰骋沙场,然后再替我父亲翻案。 他也不信,我父亲会做出通敌叛国的勾当。 “不要……封礼哥哥,你为什么连支楠都不放过……” 我下意识的像从前一样喊他哥哥,被他救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还年幼,彼时我八岁,他也不过十二岁,所以这十年间我们一直以兄妹相称。 他也会像兄长一样,总是在我受到欺负难过的时候哄着我,替我出头。 可这一次,他没有。 他走近垂眸看我,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嫌恶,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贱奴,也敢听本王的墙角,若不是……” 他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看着他凄然一笑:“若不是支楠将这件事告诉我,你就能悄无声息的把我送给别人做妾是吗?” “本王养了你十年,你当真以为自己有多特别吗?一个罪臣之女,让你给张大人做妾也算是你的福分。” 当真是福分吗? 自从十年前那场叛乱之后,圣上便封锁了与其他各国的通商渠道,唯有礼部尚书有权同他国交涉。 把我送给张大人做妾,不过是为了在他给自己的青梅竹马寻药时行个方便。 说起来我和她也有些渊源,他爹是现任的兵部尚书,而我那个因通敌叛国而死的爹是前任兵部尚书。 江封礼走后,我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屋外又呼呼飘雪,天光也跟着暗了下来。 我看着地上那摊就要干涸的血,心中仿佛落下密密仄仄的银针。 江封礼,他早就不是我的兄长了。 只是支楠的死却在意料之外,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屋子里黑漆漆的,月亮照在白雪上,也漏了几束光进来。 我抬眼看着窗外簌簌银线,突然又笑了。 支楠死了,江封礼重新安排了人送嫁,是个厉害的嬷嬷。 马车停在礼部尚书府后门,嬷嬷扶着我下马的时候,我将她推开,转身就跑。可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啪—— 一声脆响,嬷嬷清晰的掌纹印在了我脸上。 “真是个下贱胚子,欢欢喜喜地嫁进张府偏不乐意,要挨了打才肯消停。” 她死死攥着我的胳膊,眼看着就要进张府了。 猛然间,我脑子里“铮”的一声,某根紧绷的弦骤然断裂。 我取下头上的簪子,对准嬷嬷的心口狠狠扎了进去。 “杀人了!杀人了!” “她是个疯子!” 下人们似鸟兽跑散,只剩下我一个人跪冰冷的地上,早先落下的薄雪也也跟着融入血水之中。 2 宁安城中人人都知道,当朝九殿下宋亓一乃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他虽文韬武略,却也因此痴心研究各种刑狱案件,掌管三法司,无心儿女之事,让圣上很是头疼。 坊间都流传九殿下不爱女子,实有断袖之癖。 我恰好不信传言,如今宁安都有人在传我父亲是逆贼,可那不是真的。 我低头跪在地上,这里是三法司的刑狱,宋亓一就坐在对面。 说起来幼时我与这位还相熟过一段时间,但这么久远的事,他作为皇子又怎会记得。 父亲是兵部尚书,他还在的时候带我去参加宫宴,圣上让他带我在宫中四处逛逛,但宋亓一很是高傲,只把我当成小跟班。 当时圣上还开玩笑说等我们长大了要给我们赐婚,宋亓一立即红着脸跳出来道:“儿臣才不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