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祁国真正的太子，却被假冒的太子陷害，跌入山崖，失去记忆，自此与家族失联。

      失去记忆的我被覃瑶收养，她治好了我的伤势，教我识字念书。自此，我全部的信仰皆是她，倾心守护她整整七年。

      覃瑶成了我的妻子，却在大婚之日给我种下噬心蛊，需按月服用解药，否则毒发身亡。

      她以解药作要挟，让我进宫，成为她真正所爱男人手中的棋子。

      我被人踩在脚下羞辱毒打的时候，她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被打入慎刑司严刑拷问、奄奄一息时，她对我说为了大局再忍忍。

      一直照顾我的宫女阿挽感染时疫，我向她求助，她却听了那男人的话，要借此教会我宫里的生存之道。

      后来，阿挽死了，我的身体也因蛊毒残破不堪。一次意外，让我想起曾经所有的记忆。

      我终于功成名就，也学会了宫里所有的人情世故与阴谋暗算，可是却不要她了。

      1.

      当我举着一盆汤羹，跪在太子殿宇门口时，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在看我的笑话。

      作为太子伴读，我非王公贵族出身，不过在今年的科举考试中崭露头角，拿下状元，封为学士，居然恃才而骄，屡次出言顶撞太子，于是频频受罚。

      此时艳阳高照，一顿皮鞭冷不防抽在我身上，是一旁监督的公公，他尖着嗓子提醒我把手举高点，不耐烦的白眼已经翻上天。

      我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眼前逐渐模糊，膝盖早就没了知觉，神色一片麻木。

      因为，我早就不是进宫前的那个顾然了。

      身为人的尊严早就在宫墙内非人的折磨中碾碎。

      跪在太子脚下，任凭他把我的头颅踩入泥泞。

      不断地罚跪、自己掌嘴，从头到脚没一块好地儿。

      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手指因为受刑再难执笔写字。

      下河去捞太子“遗失”的玉佩，浸泡在冷水中一天一夜，最终晕倒在河里，险些丧命。

      顾然已经死了，死在了宫墙之内，死在太子和覃瑶的手里。

      气派的仪仗队镇住了周围连续不断的议论声。

      走在前头的是太子御赐的仪仗队，阵势一如既往的大，队伍后面紧跟着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车头系着白玉宫铃。

      我知道，那马车里坐着我的妻子覃瑶。

      从前我在宫里见到这马车，定会欢心雀跃，想着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见一眼我放在心尖上的女子，问她最近是否过得安好。

      可现在，我只是冷漠地垂下头去，希望她无视我离开。

      太阳被阴影遮住，轿辇还是停在了我的身前。

      马车后走出来一位公公，看见我的那一刻，眸中露出难以掩盖的惊讶。

      我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狼狈不堪，脸色苍白，身上还有被鞭笞留下的斑斑血迹，端不稳的汤羹顺着胳膊流下，混着黏腻的汗水，散发出诡异难闻的味道。

      双手的十指间都留有明显的疤痕，交错环绕，吓人得很。

      谁能想到这是曾经和妻主无比恩爱的顾大人。

      公公收敛了讶异的表情，命人撤走我手里的汤羹，将我扶起，对我做出“请”的姿态。

      “顾大人，覃瑶郡主在马车里等您。”

      我深爱覃瑶多年，自与她相识便苦苦守在她身边，尽一己之能完成她所有的心愿，在考中科举之前，一直被人议论为吃软饭的“小白脸”。

      可就是我如此爱恋的白月光，拼命呵护的结发妻，在大婚之夜给我下蛊，将我送入太子门下，让我深陷地狱，再无生路可寻。

      “奴才卑贱之身，恐污了郡主座驾，还是跪在马车外听郡主教诲吧。”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旁，颤巍巍地重新跪下。

      车帘被掀了起来，露出覃瑶精致冷艳的眉眼。

      她的声音带着从前贯有的娇媚婉转，内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本郡主叫你上来。”

      我心下感叹，若在从前，我必迫不及待地靠近她，只想将她护在怀中，叮咛缱绻。

      可现在，每靠近她一步，都像凌迟一般难以忍耐。

      强忍着膝盖处的疼痛，我面色苍白地踏上了马车。

      覃瑶见我落魄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却转瞬即逝，换上不满的神情。

      “你又做什么忤逆太子哥哥的事情了？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我心如死灰，早已不会因为这种话而心痛。

      若在从前，听到她这样的急言历语，我定会难堪而又羞愧。

      “郡主恕罪，是奴才脏了郡主眼睛。”

      我低头认罪，不去看她那高高在上的神情。

      恕我满身狼狈，恕我无法再如从前爱你。

      虽然，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未来。

      没想过被妻子欺骗，当作利用的砝码，没想过日日被针对折磨，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没想过被人欺凌践踏，再也无法执笔作书……

      可是，相比起肉身的折磨，我更痛惜的是，这宫墙内唯一帮扶我、真心待我的宫女阿挽失去了性命，尸体直接被扔到乱葬岗。

      听到我低声下气的回答，覃瑶神色一怔，随后满意地扬起嘴角，她的纤纤玉指抚摸过我的脸庞：“太子哥哥说的没错，你的性子确实温顺了不少。”

      太子祁越是覃瑶真正的爱人，他们青梅竹马，年少时便已互许终身，可覃家势力庞大，当今圣上始终不肯为二人赐婚，便成了对苦命鸳鸯。

      只是我搞不懂，二人明明情根深种，覃瑶为何还要招惹一个无名无势的我？若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为何又要用感情做诱饵引我入局，直接下蛊不是更省事吗？

      马车中氤氲着覃瑶常用的熏香，腻得人头疼，她见我皱眉，俯身至我身前，樱唇轻启：“过来。”

      就像在招呼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微微抬眼，看见她娇俏却凌厉的眉眼，满含高傲，是上位者对到手猎物的审视与赏玩。

      “不……奴才……”

      我浑身僵硬，躲闪着她戏谑的目光，只想着赶快逃离，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