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差不多该醒了，你们都只是他的同学吧，得联系一下他的亲属，等他醒后叫我。”

      “好的，谢谢医生。”李画跟着医生走到了病室门口，向医生微微点头，在目送着医生走后，脸上放松下来，带着点点笑意转身进了病房。

      正做着温习功课时，病床上传来声响。

      “咳咳”

      男孩睁开了眼睛，用轻咳声引起座椅上女孩的注意，其实男孩在医生走时就醒了过来，听到了医生和女孩的谈话。

      “那个，为什么，你……在这里，我怎么躺这里了？”卢苍术想撑着白色的被子起身，可身上的无力让他又倒了下去，他没有看李画，顺着倒下去，盯着大白色的天花板。

      李画不语，放下手上的卷子走了过来，把男孩的肩抬了一点，把头下的枕立了起来，觉得一个不够，又转到床尾把邻床的枕头也拿了过来。

      “先喝点水吧。”

      李画把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水举在了男孩面前。

      卢苍术用右手拿着还有轻微热度的水轻抿了两口，还没有放下水杯，李画询问道:“饿不饿，吃东西吗？”

      男孩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话，从始至终都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

      “那我先走了。”李画把书塞进了包里，拉上拉链，手提着离开了，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有再多看男孩一眼。

      “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愈发小了。

      随即，又是一阵快步的声音向这边走来，男孩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门口的呼声吓了一抖，“喂，卢苍术，你醒了怎么不叫医生啊！”

      门口的女孩火急火燎地放下手上的东西，也不管有没有放好，把东西一股脑放在刚刚李画看书的地方就又跑向了外面。

      “医生！203的病人醒了，麻烦来一下。”陈珂薇轻轻喘着气，向医生说明了情况。

      “好，我知道了，刚刚有人已经告诉我了，我马上过去。”

      陈珂薇慢慢走向病房，平复着气息，想着“刚刚有人来过了吗？”小小的马尾在脑后晃着。

      “那个，陈同学，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刚刚李画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卢苍术看到女孩回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女孩听到后气极了，也不管手上用保温盒装着的粥，眼睛瞪了起来，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床上的病人，扎起来的马尾已经松下来，搭在肩上。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老娘，我看你得死在家门口，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你弄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我帮你做好这些手续后都是几点来，你知不知道我回家还挨了顿骂！”

      女孩越说越气，指着男孩的手也有了点颤抖，眼眶红了起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脸上也覆了一层红。

      “你知不知道自己生病很严重，为什么还要出门！”

      “你……你别哭啊，我……我没有想出门的啊！我只是……只是想出去吃点东西的啊！”卢苍术有点手忙脚乱，嘴也不利索了，说话断断续续，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就不会和女生说话，更不要说女生哭了还是因为自己。

      女孩还是指着卢苍术，没有所动。

      “真的啊！我，我真的是去……去吃东西的！”卢苍术欲哭无泪，一紧张起来就更说不出话了。

      “哼，算了，看在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计较了。”陈珂薇一声轻哼，放下了手，转身拿起凉了一点了热粥，用勺子舀了舀，顺手抹掉了眼角的泪。

      卢苍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呆呆地看着女孩在桌前舀粥。

      “对了！陈珂薇，今天是星期几！”

      女孩没有意识到男孩在叫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一直都是叫她“陈同学”，等到自己的名字又一次响起在身后，下意识回头，“啊，怎么了，你叫我干什么？”

      “我想问一下今天是星期几！我有很重要的事！”

      看到男孩皱着眉，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女孩回着:“星期天啊，我们每周不是周五小测吗，你睡了星期六一整天！”

      “怎么了，周末你有什么事吗？”陈珂薇有点疑惑。

      卢苍术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更紧张了，两只手十指交叉，开开合合，皱着的眉更紧了，眉间形成“川”字。

      “我昨天没有和老板请假，会被扣工资的，万一直接开除我怎么办。”卢苍术手心出了汗，丝毫没有注意到左手背上的输液管已经有了一截红。

      “你干什么！干什么！快把手平放好，你这样会影响输液的！”陈珂薇看着变红的胶管快步走向男孩，以强硬的语气逼迫男孩把手放回了远处。

      “你什么老板啊，你还出去打工的吗？别怕，这是不可抗力因素，和你老板说清情况他会理解的。”

      卢苍术没有回答，眼睛转向窗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和紧锁的眉头已经告诉了陈珂薇答案。

      陈珂薇走回桌面，抬起了已经可以入口的粥，又回到了床边。

      “喂，别想了，吃东西。”

      男孩看着女孩手上的粥，又抬头看了看女孩，“看什么，喝呀！”陈珂薇站着，手上捧着的粥散发着热气，在两人对视中间模糊了视线。

      男孩不语，女孩也不动，气氛尴尬着，男孩先低下了脸，那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的脸。

      “那个，你放在旁边的桌上就好，我自己吃……”

      卢苍术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很快，女孩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自己就这样抬着粥站在他的左手边，他的手正输着液，难道自己要喂眼前的“病号”吗？

      想到这，女孩脸上蓦然腾起一抹绯红，也偏过头，不再看床上的病人。

      “我给你放右手边，我再给你要个小桌子来。”说完，女孩把粥放在了床边，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她怎么回事啊……”卢苍术默默想着，用右手背蹭了蹭淡红的脸，想蹭掉两颊滚烫的温度。

      “你是叫卢苍术吧，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是没有的话，明天就可以走了，你……身上那些……需要帮助吗？”拿着登记表的医生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男孩。

      “不！不用了……谢谢医生。”卢苍术急忙拒绝。

      “你的费用有人帮你交过了，觉得没事了就可以准备回家了。”

      “交过了？医生，是谁帮我交的，长什么样？”男孩看着医生，十分疑惑，他不记得有人有这个能力帮他交这个钱，更不可能是那个人。

      “一个高高的男生，看着应该和你们差不多，是你同学吧，你们关系不错。”医生在纸上写写画画后就向其他病房走去。

      听到医生的描述后，林层的模样在脑中浮现，那个大大咧咧，总是带着爽朗笑声的男孩只是生长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在两年前他的父母存了一点钱后就想向更大的地方发展，于是带着他搬去了其他地方。

      能再次和他在附近相遇，显然，他们失败了。

      林层继承了父母的基因，骨子里带着探索的欲望，或者说，勇气。

      …………

      “卢苍术，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好点没有，我可担心死你了！”爽朗的声音在病房响起，和旁边的陈珂薇一起回到了床前。

      女孩看了看桌上的粥，只是简单动了两下，终于，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的眼神和稍稍用力的拳头表示着自己的坚决，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打着气，没有参与他们兄弟两人的谈话。

      “卢苍术，你真的吓到我们了，你那天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怎么可能，我也没想到……我那天真的只是想去吃点东西的……”卢苍术淡淡笑着回应了林层，还顺便看了陈珂薇一眼，女孩正看着窗外，没有注意。

      “林层，你……”床上的男孩看着林层，没有问出口，可林层接住了话，这么多年的情谊早已明了朋友的担忧。

      “没事的，那些都是我自己存下来的，放心吧，你的身体重要。”林层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用一个阳光的笑容让男孩放下心里的多余。

      “那个！我……我！”

      女孩的一声打断了两人，两个男孩转过来看着陈珂薇，对她的惊呼十分不解。

      林层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女孩，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事一样，在女孩说话前，先开了口。

      “好了，我要先走了，你慢慢休息，走的时候我再来接你。”随后起身，走时又拍了拍男孩的肩，并给出一个男孩不知所谓的眼神，是坚毅，相信。

      陈珂薇鼓起勇气，用小不可闻的声音，“我想了想，不能浪费，要不，我喂……”

      此时，女孩的脸落了大红，烧了起来，沿着耳朵，直到脖子，红得要滴下血来。

      男孩难以置信，他听到了什么，他愣住了，愣在了病床上，不知所谓……

      “什么啊，都是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