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下万万不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呀,您若今天心软,来日楚氏在妄想皇位,取而代之呢。”左将军声嘶力竭的喊道。 “十六年前的亡国之仇,殿下难道忘了吗?”这是顾将军。 “楚氏贼人天生反骨,此贼不除,后患无穷呀。”这是前朝兵部尚书。 “以男子之身登位,祸害苍生,本就是天理不容,如今殿下忍辱负重,铲除奸细,好不容易夺回大雍的江山,您怎能如此心慈手软,先帝可都在天上看着呢。”这是谋士冀怀仁。 “楚氏妖孽不除,天下不安,大雍不安,先帝的亡灵不安,殿下。” 听纪璟安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楚亦琛,大殿上瞬间像炸了锅似的,一群老臣“扑通扑通”下跪,声嘶力竭的劝谏,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撞柱子。 纪璟安冷眼看着下首的老臣,任由他们闹腾。 撩开披风,直接坐在了龙椅上,也不多说,拿起一本折子随意的翻看着,彷佛听不到下面的声音。 跟随她多年的老臣,看她一直不说话后,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 纪璟安看他们不吵了,“啪”的一声扔下折子,冷声嗤道,“大雍的天下,孤的天下,好,说的好,看来众卿还记得,这天下姓纪。” 顾潇月从小跟在她身边,心知她已经动气了,刚要开口劝诫,就听到上首的女子缓缓的说道,“众卿可能还不知情,楚氏昨夜已被诊出皇嗣,世情事重,罪不及嗣,这又是孤的第一个皇嗣,生父即便有再大的罪过,皇嗣总是无辜的,难不成众卿想让孤亲手送走皇嗣不成!” 纪璟安此话一出,吓得百官马上跪下请罪! 长风闻言,满脸震惊的看了楚亦琛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惊道,“这怎么可能,殿下不是让奴才……” 不等他说完,纪璟安便下令道,“长风,扶楚氏下去休息,无召,不得见任何人。“ 怀有身孕之事,楚亦琛也是昨日才知晓,还来不及和纪璟安说,此时一听她已知情后,微微一愣。 他们在一起十年,却从未有过子嗣,这件事本就让他怀疑过,也多次私下调查过,在御医说他身体虚弱,终身无法怀嗣的时候,他还伤心了好久,想不到这个孩子居然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他谁也没说,纪璟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最近他好像也没请过平安脉。 摊上楚亦琛的这种情况,众臣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了,毕竟是皇室血脉,即便生父出身不高,但也留着皇家的血。 如果在不识相的继续劝谏下去,那岂不是让殿下担上残杀亲骨肉的名声了,那和楚氏的暴政有何区别。 这场不站而胜的战役,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便落下了帷幕,只是天下换了主子而已,况且一直以来正康帝楚亦琛也从不上朝,朝政向来是纪璟安把持,现在只是比以前更名正言顺了点,实在没什么区别。 楚氏佞臣处理后,众大臣照常上朝,一面通告周边附属国,藩王,登基大典等一切事宜,一面派兵戍守边疆,以防齐国赵国前来捣乱。 夜色深沉,远在皇宫最南面的冷明殿内,一名黑衣女子,轻盈的闪身出现在卧房内,床上的男子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在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来了。” 黑衣蒙面女子嗯了声,上前熟练的给他盖好被子,“你一直在等我?” “罪臣在等您治罪呢。”男子轻声咳嗽一声,揭开被子下床就跪在了地上。 纪璟安看他一身单薄,上前一把抱起他,放在床上,低声道,“天色不早了,睡吧。”说着,自己也褪去黑色的夜行服,吹熄烛火,如同在一起的无数个日夜一般,上床抱紧他,闭上了眼睛。 楚亦琛看着她这无比熟练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变,她和他依旧是亲密无间。 “想什么呢?快点睡。”漆黑的深夜里,只有月光微微射进来的一点点光亮,楚亦琛却莫名放松下来,乖乖的窝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翌日,楚亦琛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贴身宫人长风听见他的声音后,小心翼翼的在门外问道,“陛……才人,您起身了吗?” 楚亦琛摸了摸昨夜纪璟安睡过的地方,早已经冰凉了。 “进来吧。” 长风听他应了声后,带着宫人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楚亦琛抚了抚腹部,脸上浅浅溢出一抹笑意,他有希儿的孩子了。 长风看他的动作后,眼里犹豫了一下,上前替他更衣,“才人,奴才伺候您梳洗。” “长风,你是纪璟安的人吧,她的暗卫?还是死士?”楚亦琛突然问,开口便是笃定语气,长风从他八岁开始便陪在他身边,可以说除了纪璟安外,就属长风陪伴的时间最长,他只是喜欢纪璟安,又不是傻。 长风“扑通”跪在地上,垂着眸子,一声不吭,俨然一副请罪的架势,他的确是纪氏皇族覆灭后,冀姓家族的家生子,从小便送去暗卫营培养,只为有一天能帮纪家夺回江山,为此被主子,特意安排在男帝身边。 楚亦琛看他那样,答案忽然就不重要了,楚家的江山本就是偷来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母皇膝下无女,传位给他的时候,应该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从小便不喜欢处理朝政上的那些事,母皇又走的早,父后又是后宫男子,虽然强势,却并无厉害外戚,这几年大楚能一直不乱,实在是纪璟安的功劳。 只是,他没想到,纪璟安会在这时候突然发难。 “起来吧。”楚亦琛自顾自洗脸后,对着长风挥了挥手。 长风赶忙上前伺候他梳洗,看着镜子里一夜之间憔悴许多的面容,楚亦琛抚了抚腹部,满脸慈爱,“长风,去请太医前来。” 长风想到昨天在大殿上,殿下说的话,心下一阵纠结,看样子,公子肯定以为自己怀孕了,可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每次同房后殿下都让他给公子喝下了避子汤,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而且殿下一开始也说了,绝对不会让公子怀上纪家血脉。 “亦儿。”纪璟安着一身明黄太女服,被一群宫人簇拥的走了进来,身后赫然跟着章太医。 这是楚亦琛第一次看她穿明黄的太女服饰,女子本就一副倾城绝色的容貌,再加上身着明黄色,更加显出女子的好颜色,眉如远山黛,肤白似胜雪,红唇不点而动,既有男子的柔媚之色,又有女子的英武气概,仅仅是一眼,便让山河日月皆失色。 他一直知道希儿长得好看,却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他的希儿不在属于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