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之有些嫌弃地扯下瞿储蒙面的帕子,“干什么跟做贼似的。” 瞿储一路小跑过来,还在呼哧呼哧喘气,“自来王府后,大师兄对我管教颇为严格,若让他知道我擅自偷跑出去,岂不要生气,还是蒙面保险一些。” 说着,接过帕子又绑在脸上。 琼之秀眉轻皱,这人莫不是傻的吧,真以为这样裴白就认不出他了。 “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瞿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天色还早,我们去马厩偷两匹马去西城的庙会。” “庙会?”琼之好奇地睁大眼睛,“那是什么,可好玩?” 瞿储点点头,眼中溢出心疼,只怕琼之之前被教管的比他还严厉,居然都不知道庙会。 见琼之一副好奇水灵的模样,瞿储便耐心解释道,“庙会就是一种节日,每个地方都会供奉神明,比如衢州,西城的庙中供奉的便是神皇,每当到了这一天,全城的百姓都会去烧香,祈求神皇保佑大家,然后在街上买各种香包糕点,讨彩头。总之今天特别热闹,我带你去玩。” 琼之应一声,跟着瞿储前往马厩,可脑中却是疑惑的很,“我问你,此处为何要供奉神皇,而不是其他的神明。” 话音刚落,忽见瞿储拉着琼之躲在一处树后,琼之探头看去,原来是巡逻的一列军队。 瞿储见军队走了,才转身道,“你可不知道,多年前王爷突然一病不起,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有一日门口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给咱们王爷算了一卦,说咱们王爷是神皇转世,身为神明却没有香火,所以王爷才会病倒。 当时大家对老头的话半信半疑,但见王爷的病迟迟不见好,于是王妃做主,在西城建了神皇庙,每天受香火供养,你猜怎么着,王爷的病便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琼之听罢,冷哼一声,“一派胡言,神皇又乃玉皇大帝者,上掌三十六天,下握七十二地,掌管一切神、佛、仙、圣和人间、地府之事。淮安王居然敢自称是神皇转世,莫不是想造反,取代北襄。” 听闻此言,瞿储吓得眼珠都快登出来了,忙捂住琼之的嘴,“姑奶奶,这可是在王府,你不信便不信,可别大声说话,万一叫别人听见了,有咱们好受的。” 琼之不屑,“听见又如何,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个典故?” 这下倒是瞿储有些好奇,“什么典故。” “话说也有一个朝代,一些人要起义造反,那领头人为了让大家更好的追随他,于是便在字条上写了三个字,偷偷塞进了鱼肚子里,待第二日等大家将鱼捞上来,剖开肚子一看到字条,顿时觉得那领头人便是天选之子,这消息被广为流传,自此所有人都追随他,对他死心塌地。” 琼之说罢,见瞿储一副震惊的模样,便转转黑黝黝的眼珠,戏谑道,“你怎么不问问起义有没有成功?” 瞿储便顺着琼之的话接着道,“那,成功否?” “成功。”琼之话说到一半,见瞿储松了口气,又接着道,“成功才怪了。” 瞿储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好你个坏丫头。” 琼之反手一下捏住瞿储耳朵,恶狠狠道,“你管谁叫坏丫头?” 瞿储呲牙咧嘴,“错了,错了,姑娘消消气,小生给你赔罪。” 琼之这才放开手,“念在你识趣,我就先放过你。” 瞿储傻呵呵的,站起来朝琼之作揖,“多谢姑娘大度。” 二人笑闹一会儿,这才又偷溜着去马厩。 眼看二人越走越远,一道清俊身影忽然出现,景尧皱眉看着二人离开,想了想,又不远不近跟在身后并未离开。 一路上避着人,到了马厩却不得不与人打交道。二人爬在墙头,偷偷观察一会儿,瞿储转头对琼之道,“琼之,你喜欢哪匹马,我去牵过来。” 琼之环视一圈,忽然指向一匹单独被拴着的黑马,“那匹马不错。” 瞿储定睛一看,朝琼之投去了赞赏的眼神,“你眼睛真毒,不过那匹马不可以,你见过的,那可是玉道兄的马。” 琼之眼底划过诧异,想起了前往泉海城的水路上,那匹叫麒麟的马,当时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情去管一匹马呀。 瞿储似乎看出了琼之内心所想,笑道,“当时人都死伤无数,没想到麒麟竟然自己会水,在水上漂了几天,叫泉海城的人打捞尸体时找到了,我倒是第一次佩服一匹马。” 琼之听罢,也有些惊叹,又道,“那你便随意挑两匹马出来,我们去西城。” 瞿储应一声,片刻,两个蒙面的人带着两匹马从朱角门处偷偷溜出,“琼之,我们先去哪里?” 琼之撇他一眼,“自然是先去那神皇庙了。”她倒要看看,所谓神皇,究竟是何方神圣。 瞿储应一声,“我知道一条小路,人烟稀少,骑马两刻钟便到了,这便带你走。” 琼之点头,“你很熟悉衢州的路线嘛。” 瞿储哈哈一笑,“说来也巧,也就是神皇庙修好的那一年起,真人便带我们师兄弟几人常来此处,当时我尚且年幼,常瞒着真人出府玩乐,于是更熟悉一些。” 琼之眉心紧拧了三分,“真人,哪位真人?” “就是天玄派道云仙尊座下二弟子颜真人,对了,过不了一个月,真人便会再度来到衢州,你若是好奇,届时我带你去拜见他老人家。”提起颜真人,瞿储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三分儒慕,倒是忽略了一旁脸色不太好的琼之。 琼之隐约想起来,瞿储第一次见她时说自己无父无母,是颜真人带他回去的,瞿储不会撒谎。 可一个修仙隐世的真人居然多次前来衢州,还偏偏是建了神皇庙后,必定有所图,莫不是听闻了淮安王是神皇转世,想以天玄派为筹码,去为淮安王效力。 琼之突然意识到,如今局势对她很不利,她身处狼窝,处处危险,隐含造反之心淮安王,与她争锋相对的玉凌章,还有不久后前来的颜真人,尤其是这个颜真人,恐怕不是一般能对付得了的。 身旁并驾的马儿忽然停下,瞿储也连忙扯了缰绳,关心地向后看去,“琼之,你怎么了?” 琼之杏眸含着委屈,“我不去了,我肚子饿,今天玉哥哥叫我去他屋中看书,都没有用午膳。” 瞿储还当是什么呢,听闻此言,只觉得琼之真是娇气,开口哄道,“那我们先不去神皇庙,去西城的街道,等吃了晚饭,再去也不迟,我来请客。” 琼之定定看瞿储一眼,有些耐人寻味的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