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身黑袍,他的脸被大大的帽兜给遮住了,只露出一截光洁流畅地下巴,而他的声音也是玩世不恭的,语气轻快,却又让人不敢违抗。 “再说,你们的事,为难一只鸡干嘛啊?” 我身后的冷汗已经把衣服给浸湿,放下手里的母鸡之后,就把刚从市场上买来的贡品给递了上去。 “阴差大人,这些东西都是孝敬您的,请您改日再来,改日再来好不好…”我低着头,声音低如蚊蝇。 这也是孟老太一早就吩咐好的,如果母鸡没能糊弄过阴差,那就把这些贡品送上去。 有些阴差好吃懒惰贪污受贿,如果有人给他们贡品,自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此刻就希望面前的这个男人能别那么敬业… “呵…拿这些就想打发我,小姑娘,赶紧找个地方藏好,我就当没见过你,不然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我生气很难缠的…”男人扫了我面前的果盘一眼,语气十分不屑。 随后,那冷到极致的气息马上就把我面前的果盘贡品给笼罩住,上面满满的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我的手也被这气息冻得发麻,一个脱力,果盘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我此时两条腿已经抖得快要站不住,最终还是双腿一软给这男人跪下了,颤着声音求情:“阴差大人…这是我的妹妹,但是她还有救,等我堂口的仙家回来就好了,请您先回去吧。”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不好使了,但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只是把手伸出了斗篷,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他的手冰凉,但白皙骨感,大拇指和食指处的戒指闪着银光。 “刚才逗你玩的,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不用等你的仙家回来,今天你在这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可以不收你身后那丫头,不过…” 男人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万俟朝的牌位,才对我道:“不过等你家那掌堂教主回来,可不要跟他说我来过,好好听话,不然我就缠上你,你就等着午夜凶铃吧。” 说完,眼前的男人身体就开始消散,像是被火燃尽的纸张一样,化为碎屑消失在空气中。 等他彻底走了之后,我才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那男人压迫感真是太强了,他的气场虽然不像万俟朝那样有侵略性,但同样是不容置疑的强大。 听他刚才的话,好像还跟万俟朝认识? 万俟朝名气大,认识也不奇怪,但他好像也认识我…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战战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把母鸡扔到院子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才感觉好了一点。 阴差已经走了,现在夏雨婷应该暂时没事了吧? 夏天的夜安静无风,但没等我彻底放松下来,就听见院子里再次响起一阵脚步声,这让我的神经再次紧绷。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院子里抓母鸡,但还没等我站起来,就感觉有一个人站在我身后,他的手都搭在我的肩膀上。 “阴阴阴阴…阴差大人。” 我的腿又软了,这次我的声音都带上了些哭腔:“您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没办法交差,那还是把我家的母鸡带上吧…” 我垂着脑袋没敢抬头看,但是面前的人影显然愣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拖着我的下巴让我把头抬起来,另一只手盖在我的额头上试温度,道:“夏暮,你发烧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万俟朝那张俊郎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耳垂上的红穗子在轻轻摇晃着。 是万俟朝回来了?! “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吓死暮暮了,你说好天黑之前回来的,我给你烧了那么多的香催你…你还回来的那么慢呜呜呜…” 我嘴巴一咧就哭了出来,满脸都是泪。 见到他,我心里的全部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大哭特哭。 万俟朝没想到我能哭得这么厉害,他慌了一瞬,然后便伸手把我搂进怀里,道:“你烧的香我收到了,满屋子都是白烟,呛得我睁不开眼,但是本家那里有点急事,我处理完就回来了。” 我哭的一抽一抽的,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万俟朝也就不说话了,等到我缓过劲了,他才问道:“夏暮,在我来之前,这个屋子还有别人来过吗?” 当然有人来过,那是个阴差,不过那个阴差不让我跟万俟朝说他来过。 但我才不听他的呢! 我从万俟朝的怀里拱了出去,马上就把刚才的事跟夏雨婷中毒的事情跟万俟朝说了一遍。 在听我说到,我不同意拿他的内丹出来的时候,万俟朝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讶和笑意,伸手就捏了捏我脸上的肉肉。 “是吗?暮暮知道在家人面前维护我了?真好,我平时没白疼你。” 我转头把他的手给甩掉。 万俟朝的这些话听起来相当暧昧,但是他刚才才去见过他未婚妻,现在又跟我说这些,让我觉得自己还真是他养在外面的情人。 我想起阴差跟我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道:“万俟朝,你说…那个阴差真的会缠上我吗,我害怕…” “不用害怕。” 万俟朝起身检查夏雨婷的情况,顺便回答我的问题:“他若是来缠你的话,我躲远点就是了。” 我:?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傻了?那你希望我说什么?” 万俟朝转头对我笑了笑,继续道:“好了,不用怕,他要是敢来,我就把他竖着劈成两半,那家伙不是好人,下次你就赶紧叫我…这下满意了吗?过来看看你妹妹。” 我哦了一声,然后也赶紧乖乖的凑过去。 其实万俟朝后面说的话我没大去听,满脑子都是他问我的那句“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他说什么呢? 好像还真就想听他说一些会保护我之类的话… 我猛然想起之前孟老太问我的问题,此时的我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自己对万俟朝的情感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我揉揉脸颊,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里甩出去,道:“七爷,夏雨婷她怎么样了?” 夏雨婷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是她脖子上的纱布被万俟朝被拆开了,露出那几乎发黑的脖颈,还有那两个被蛇咬出来的小洞。 纱布上有药,现在被拆下来,那黑色的血就又开始流,万俟朝伸手沾了一点黑血在指尖,那黑色的血马上就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我惊呼一声:“这是…” “跟我的蛇毒是一样的。”万俟朝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