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祖至尊在月下独酌,醉意朦胧,忽然想看一眼她。 凌空写下她的名字。 “拜见至尊大人。” 天祖至尊的手僵在空中。 尚皎月未见自己名字,已望着他背影良久,只怕他正在练功,走火入魔,所以不敢言语。 但见他回头望来,竟然颇为震惊,虽然极力掩饰。 他见自己为何这般反应。 “为什么不言声。” 天祖至尊面色愠怒。 可是两腮的酡红又无法震慑尚皎月。 尚皎月低垂眼帘:“小神不敢打扰。” 天祖至尊看着她的秀发和头饰,瞬间回忆为她簪花的情景,二八芳龄的她明艳动人,与她同在,如同感受阳光,欣赏月光,置身花海。 为什么,自己那般不珍惜,怎就,忍心她孤单。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虽然并无雪花落下,尚皎月还是拿起酒杯。 好熟悉地酒香。 记不起几时闻过。 记不起与谁痛饮。 她饮酒不醉,只是寻不到佳酿。 以宽袖遮挡,酒入喉,灼了心。 天祖至尊再次斟满。 “至尊大人,小神不能再饮,小神告辞。” 她说完便走,竟然忘记来此为甚。 “你没有话同本尊讲,为何这般天色过来。” “小神改天再讲。” 这月,这酒,令她无法回忆。 她可能醉了。 回到摇钱树林,才想起,想说的是商议摇钱树林此时处境。 天祖至尊白日里劳碌,夜晚才有时间,只不曾想他饮酒望月,自己亦鬼使神差浅酌一杯。 这酒,灼得她心痛。 睡意全无。 只一身天蓝色睡衣在外舞剑。 却引出冷汗,越发精神。 神无须睡眠,她便拿书来看。 “到底有甚话讲。” 她回头望,并无他身影。 “你用心讲,本尊也可听得清楚。” 她放下书,说:“关于摇钱树林,毁灭之后,纵使有重生之日,小神也不能放弃,眼下千仙守护,仍旧处于危险边缘,小神不知如何,还请至尊大人指点迷津。” 她是层层选拔的守财神,无关私心,只因她才能出众,对身外之物在意而不贪心,五百年兢兢业业,他放心。 然而,压力也压在她身上,重担在肩,忧愁自挂心肠。 “今日暂且歇息,明日来找本尊。” 东岳山顶,寒风萧瑟。 天祖至尊衣着慵懒,好似流浪酒仙。 衣袂飘飘,长发柔媚,尚皎月眺望远方。 “你可听说摇钱树种。” “小神听过。” 天祖至尊看了一眼她侧脸,又看向林中:“摇钱树种子便在这山内,数千年来,百树成林,不知是否还有种子可再种植。” 天眼不可随意开启,神仙也不能窥见未来,否则,必将触犯天怒。 “至尊大人的意思,或许,找到种子可解。” “本尊也是猜测。” “既然是猜测,何苦百忙之中约小神,不知情者,岂不误会,于小神,于您,都影响颇深。” “你何苦心思如此敏感。” 以前的尚皎月从不这样,她没心没肺,快快乐乐。 “在这东岳神山,可以无心,但不可不留心,不思不想,危机四伏,生命堪忧,修为不保。” 天祖至尊忍不住唤了一声“皎月”,又如鲠在喉。 尚皎月恍若未闻,向他行礼告辞。 良久,天祖至尊才转身看去。 她的背影早已消失。 如同心里的念想,也合着万年沧桑化作了云雾。 再也不是人间男子,为情爱苦恼。 成神得道,责任重大,心系天下苍生。 闭上眼睛,都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美好到让他心痛。 收了心神,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兵器碰撞,他循声看去,尚皎月正在和朝阳神君缠打,那双剑宛如蛟龙出海,砍向朝阳神君措手不及。 “住手。” 尚皎月收了双剑,朝阳神君才得以将佩剑收回,向天祖至尊行礼。 朝阳奉命监督尚皎月,没想到今天撞见天祖至尊。 往日也未见两人一同出行。 难道,这两人臭味相投? 朝阳行礼道:“小神拜见至尊大人。” “上次之事本尊未同你计较,此番为何还要为难皎月神尊?” “小神只是想切磋武艺,绝无冒犯之心。” 尚皎月字字铿锵:“一派胡言。刀刀致命,是切磋?分明是要将本尊切割。我相信恶人存有善念,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我不相信你。说,你到底是何目的。” “是小神不知轻重,还望您宽恕。” 无论如何不能供出幕后之人,只要死不承认便可。 “本尊凭什么宽恕你。” “就凭我是五彩石守护神的徒弟,女娲娘娘的徒孙。” “你得罪的是本尊,本尊不管身后之人是谁,你都必须为此举付出代价。和本尊面见岳神大人,他必定公平判断。” 天祖至尊不可置信。 分明,这里是他来管,她却越级找岳神。 “区区小事,不必打扰岳神。你既然知错,就莫要在此碍眼。” 朝阳行礼离开,到了山下,用镜子看这两个人。 却只是漠然相对。 坚持片刻,没了耐心,转身离去。 尚皎月终于开口:“小神可以回去么。” “皎月……” 尚皎月垂目。 “回吧。” “小神告辞。” 这次,天祖至尊没有回头。 他凌空写下朝阳二字,却是熊熊火焰。 此术除却隐私,无不可窥探。 五彩石守护神,焉能阻止。 这幕后之人,能力不可忽视。 还有,方才那声情不自禁的唤她名字,只怕,再见面,不,她该躲着不见。 她性格与以往不同,此举是吓到她了,理应道歉。 而拆开道歉信的尚皎月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没有回信。 她并不在乎。 朝阳奉命监督,她也不在乎。 她并未做任何不可告人之事,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