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晚明显的感觉到胳膊上的手慢慢收紧。 她能猜到,若是自己答得不让他满意,自己这条胳膊顷刻间便会粉碎。 容忌见她半天不回应,眼里的情绪瞬间被冰冷取代。 “齐恒墨?” “什么?”她不知道这疯子又在发什么疯。 容忌吐出几个字:“你给他治过伤?” 沈清晚心中思索,从眼前这人一直反对自己和太子成婚这件事能看出来,他肯定是对太子不满。 思索片刻开口道:“怎么会?王爷多虑了,他怎么配?是家中三弟从小顽劣,不是伤到这就是伤到那,作为长姐的自然顺手给他处理伤口了。” 容忌:“日后让他自己处理,你的医术别坑害了他。” “…….” 不是刚才还夸她医术精湛的吗? 定安王府。 “王爷您为何把她接进府中?这沈家女子既能使计构陷太子,放在身边难保不会让王爷置身险境。” 凌风不解,难道就因为替王爷挨了那不深不浅的一刀? 容忌未语,寒光射向他:“你话多了。” 凌风:“属下该死,是属下多嘴了。”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拒探子密信来报,南蛊国边境与东齐国交界处的一处村落,有人看到过当年容府管家的身影。” 容忌目光一凛,“本王亲自去一趟,你留下保护她。” “王爷……” 一看王爷冷若冰霜的脸,不敢再说下去了。也罢,王爷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容忌朝着身后吃着桂花糕的娇俏身影看了一眼:“好生养着,有任何事情,立即传信给我,没等本王回来,不许她出门。” “是。” 沈清婉在定安王府呆了三日。 容忌不在府内,紧绷的神经也能松一松。 日子过得也算是轻松自在,上好的金疮药用着,好吃好喝养着,倒也没亏待自己。 这几日把她养的面色红润,血虚之症没再发作。 只不过下月便是太后的寿宴了,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这一日,沈清婉走出房门,坐在院中的摇椅上小憩。 仿佛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莲樱,你听见谁在唱曲儿了吗?” “小姐,奴婢也听到了,好像是从王府东苑传来的。” 容忌这个阴冷无情的人,哪怕是身边伺候的都是男子,家里没有半个女子的身影,怎么可能在家放个专门唱曲儿的人。 “过去瞧瞧。” 美妙的嗓音柔婉动听,似乎又带着悲凉:“一朝花落又春朝,再遇君来不识君,若问情归何处去,一朝春水不复流….” 女子瞧见来人面露惊喜,小跑过来,莲樱见状就要去挡,沈清晚挥了下手,示意她退下。 女子看上去年过三十,但依然能看出面容绝美,双目有些呆滞,鬓边垂着几缕碎发,不像是正常女子,倒是有点……疯傻。 沈清晚只觉得她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她是谁。 发愣间,女子双手抚上她的脸颊:“鸢儿,我的好鸢儿……” “你可算来看娘亲了,娘亲真的好想你啊!“ 沈清婉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眼,自己竟也不自觉流了泪。 猛然间,温柔慈祥的眼神一变,面露狰狞,脸上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可是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他?啊?你说啊!” 一股窒息感袭来,沈清晚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对自己,只能拼命挣扎。 “小姐——” “住手!” “夫人累了,快扶夫人回房。”来人正是徐管家。 女人依旧声嘶力竭:“放开我,不要,不要抢走我的鸢儿——” 徐管家:“沈小姐见怪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无妨。”她只觉得脖子上的疼不如心脏疼得厉害,一个素不相识的疯女人为何会让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是谁?” “不瞒沈小姐,她正是东齐国的齐妃娘娘。” 沈清晚面露一惊:“齐妃?可是曾独宠后宫的齐妃?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疯癫痴傻,眼里似乎又带着恨。 徐管家年过半百,对当年的事也是知道一些,陷入回忆:“十年前,贤元皇后薨,后宫娘娘们皆觊觎皇后之位,而最得宠的便是齐妃和温贵人。” 沈清晚:“十年前的温贵人,可是温太傅的亲妹妹,当今的皇后?” 徐管家:“正是,说是这二位受宠,其实是齐妃独宠后宫,当年的温贵人全凭家族势力,一举成为争夺皇后之位最有力的一方。” 徐管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就在这紧要关头,宫中却传出齐妃下毒谋害温贵人的消息,经太医一查,竟发现温贵人已经怀了龙子,就是当今的太子,皇上得知龙颜大怒,将齐妃打入了冷宫。” 能从一个贵人成为皇后,可想而知她的手段有多狠毒。倒是这太子来得可真是时候。 沈清晚:“可是彻查过了,真的是她下的毒吗?” 徐管家:“皇上既已下了旨,谁又敢妄议!” 沈清晚只觉得心惊,天子的一句话,却能决定一个女子的一生,从荣宠加身坠入万丈深渊,只不过是他的一句话。 徐管家摇了摇头:“到了冷宫,这日子过得也就可想而知了。” 沈清晚不解:“但是太子如今完好无恙,皇上既然那么宠爱她,怎么会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而且我听说齐妃不同于其他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清冷也不善争宠,若是打入冷宫,凭借她一身傲骨,怎能变得如此疯癫?” 徐管家:“那是因为她诞下了一名死婴!” 沈清婉一惊:“死婴?” 徐管家:“没错,齐妃进了冷宫不久就发现怀了身孕,也是一个可怜人呐!” 怪不得她见到她就一直唤她“鸢儿”,想来那一定是她失去的孩子。痛失爱子,让她如此疯癫,想必她一定很爱她的孩子吧! 沈清晚升起一丝不明的情绪,追问道:“那她又为何到了王府中?” 瞧这屋内的陈设,紫檀木椅、雕花细木软塌,饶是沈将军府也不及此。 身旁又有三四个丫鬟服侍着,足以看出容忌的对她的厚待。 凭借容忌这杀人如麻的品性,很难想象他会有在意之人。 徐管家迟疑了一下,主子的事不敢议论,尤其是自家主子…… 沈清晚:“徐管家但说无妨,我不会向他人提起的。” 徐管家:“也罢,王爷既然能把你带进府中,定然是信任你的。” “当年容王府满门被多年服侍的管家下毒致死,只留下了王爷一人,所幸被太后所救,寄养在了当时最得宠的齐妃名下,齐妃膝下无子,对王爷视如己出,就算是进了冷宫,也把他带在身边。” 前世对他了解不多,倒是不知道他竟被齐妃收养。 若是后来容忌跟着齐妃进了冷宫,日日守着这样的疯女人,又少不了有心之人的迫害,养成这样的性格也不足为奇。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进了冷宫也要带他一起,真的正确吗? 沈清晚:“那他没想过逃出去吗?那时候估计也应该有六七岁了吧!” 徐管家叹了一口气:“老奴只是听宫中的老人说起,王爷可能是要守护一些东西吧,又或许为了报答齐妃的养育之恩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