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5年星耀帝国,礼亲王领地的一个小山村。 炎炎六月,明媚的骄阳倾洒大地。 此时,正值上午,气温还未曾燥热难耐,可田地里一个清瘦带着病态白嫩肌肤的少年,却已经汗流浃背。 武林放下手里的锄头,大口大口喘息着,虚弱而颤抖的手臂,缓缓上抬,拂去脸上滚落的汗珠,清澈明亮的眼眸微眯成一条缝隙,似是怨恨的瞪着那卑劣的太阳。 还不等武林抱怨,便听到远处村长家的婶婶那粗犷的嗓门。 “林娃,林娃,你阿妈呢!” 武林很不喜欢这个婶婶,就因为是村长家的,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连带着她儿子,也瞧不上自己,分明都是一个爸一个妈生的,凭什么他就要被人欺负! 武林悲伤的想,要是他爹没死的话,要是他爹也是村长的话,是不是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不不不,他不应该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武林没有爹,就连唯一的阿妈还身染重病躺在土炕上。 一想到那身染重病,却还拼了命想要养活自己的母亲,武林就感觉眼睛发酸,可他不能哭,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懦弱、无能。 他要坚强,要照顾阿妈,要保护阿妈! “这娃娃怎么不理人呢!没出息的东西!” 被那婶婶抱怨、厌烦的声音惊扰,武林的思绪瞬间拉回到现实。 没有理会婶婶嘟嘟囔囔的声音,武林拿起那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锄头,继续刨地。 不喜欢自己的人,他为什么要给她好脸色! 不过,武林的注意力却没有从那个婶婶身上移开,他知道那个婶婶是个恶人,说不准还会欺负他阿妈。 果然,不出片刻,就听到屋子里的争吵声。 “咋!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爹妈不说,现在你男人都克死了,还守着一个半大的娃儿干啥!要俺说,你就答应了,俺们也不能亏待你!” 见不得阿妈被人欺负,武林想都没想,拖着手里的锄头就跑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锄头就往那婶婶的身上刨,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杀了你,杀了你,让你欺负我阿妈!” 武林这般模样,可是吓坏了屋子里的两个女人。 武林母亲连忙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冲上前,将婶婶拦在身后:“林娃,你干啥!” 即便武林再生气,却也不会伤害母亲,武林钪当一下丢下锄头,气闷的坐在门槛上。 那凛冽的眼眸,一转不转的盯着婶婶。 许是武林的眼神太过渗人了,那婶婶打了一个哆嗦,磕磕巴巴的道:“他婶婶,你考虑考虑!” 武林妈没有答话,而武林却开口了:“考虑啥!” 婶婶被吓得不自觉的往武林妈身后躲,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娃子身上,竟然也有这么吓人的气势,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婶婶吞了口口水,刚要开口,就被武林妈拦住了:“他婶婶,你先回吧!俺想想!” 知道这娘俩死牛疙瘩,无奈她只能唉声叹气的离开。 目送婶婶离开后,武林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羞愧,将头深埋在胸前,怯懦的叫了一声:“阿妈!” 哪想武林妈竟薅着他的胳膊,扯到自己面前,狠狠地几瓜子打在武林的后背上。 被汗水打湿的脏兮兮的衣服,紧贴在被打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武林委屈的想哭。 斗大的金豆豆一颗颗的往下掉! 武林妈颤抖着双手,将武林抱在怀里,哽咽道:“武林啊!你不能这样,要是你真杀了人,让俺怎么跟你地底下的爹交代啊!” 武林紧咬着发白的下唇,眨巴眨巴眼睛,想将眼泪收起来:“阿妈,我错了!” 哭做一团的两母子,好半晌才收拾好情绪。 “阿妈,婶婶跟你说什么了!” 武林妈的身子一颤,摇摇头:“没,没什么,你就好好上学,阿妈养得起你!” 武林懂事的点点头,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自从他爹死了之后,家里就已经一贫如洗了,好不容易熬过了现在,还哪有钱供他上学。 武林摸了两把脸,连忙转移话题:“阿妈,你先去炕上歇着,我去二伯伯家看看,有什么活!” 这个二伯伯家里有点钱,平时对他们母子俩也算是照顾,武林妈自然不会反对。 摸着武林的头提醒了一句:“别拿二伯伯家东西吃,想吃什么回来阿妈给你做!” “阿妈,我知道,你放心吧!” 说完,武林把武林妈扶到炕上躺着,就已经跑出去了。 然而武林并未来到二伯伯家,反倒是冲到了村长家。 见到那正骂骂咧咧的婶婶,武林压住自己心里的怒气,唤了一声:“婶婶!” “哎哟我妈嘢!你个二不愣,吓死俺了!”婶婶转过头来,见是武林一边慌忙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骂道。 武林没有说话,可他那沉默不语的模样却更渗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婶婶谩骂的声音戛然而止,有意无意的躲避着武林:“你干啥!” 武林没有回答婶婶的话,却反问道:“刚刚,你和我阿妈说啥了!” 婶婶不敢与武林对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村长从屋里走出来,和婶婶挤眉弄眼好一阵,才笑呵呵的走上前:“武林啊!伯伯也知道你家里揭不开锅,打算给你找个营生,就让你婶婶去问你阿妈。” 武林那审问般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他们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什么营生?” 村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听说过乡里边招生吗?” “招生?”虽然武林没有听说过,可也知道定不是好事,不然就不会落到他头上。 村长很怕武林拒绝似的,急忙道:“没错,没错,告诉你啊!乡里边就给了我们村一个名额,我们就打算把这个名额给你了,怎么样!” 武林脸上的抗拒很明显,即便他穷,可他不傻,天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武林不住摇头:“不,我不去!” 村长与婶婶对视了一眼,和声和气的道:“武林啊!我们都知道你放心不下你阿妈。这样,只要你去,你阿妈就放在我们家照顾,而且等你三年学成回来了,我再给你和你阿妈一所大房子,还给你阿妈治病,你看怎么样!” 武林咬着牙,这样的诱惑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可他要是这三年死在外边了怎么办? “武林啊!你也别死心眼。你想想这三年完了,你回来能得到一个大房子,还有你阿妈的病也能治好了,到时候你还能娶个漂亮媳妇是不是。” “还有啊!这次招生,我听说还能送去军队,你要是学得好,到时候回来可是光宗耀祖的!” 村长的话一遍遍的敲击着武林的心,若刚刚只是动心的话,那现在就已经有冲动了。 他想去,他想要房子,想要钱,想要光宗耀祖,更想要阿妈的病好! 武林低着头,看自己那苍白无力的手掌,在这些天的劳作中都已经磨出了茧子。他连这种苦都能吃,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思索一番,武林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他信不过村长。 “立字据!” 村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的一怔:“你,你说什么?” “我说立字据,只要你给我立字据我就相信你!” 武林眼神中的认真,让人无从怀疑。 婶婶在后面対了対村长的胳膊。 两人眼神中不住的交换着信息,武林完全不在意,他现在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他要让阿妈生活的更好。 哪怕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好,我们给你立字据。” 村长的话刚落下,婶婶就已经从屋子里拿出纸笔来。 武林收起心思,眼底不露半点感情。 等村长写完,武林便一把抢过字据,一字一句的认真研读,生怕错过半个字,影响到自己的三年后的生活。 武林点头,将字据还给村长:“签字、按手押!” 村长皱着眉头,犹豫片刻没有说出半句话,快速的在字据上签了名字、按了手押后递给武林。 “现在可以了吧!” 武林又看了一遍字据,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折了又折,才安稳的放在自己那破了洞的口袋里。 “可以了,我会自己回去和我阿妈说,什么时候走通知我!” 武林没有半点犹豫的转身离开。 村长和他媳妇对视一眼,满是得意,这个煞星可算是走了。 而武林表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可心里却已经惊涛骇浪了,他不知道自己选择对不对,也不知道他将会面临什么,更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挺过三年,但他没有退路! 武林的右手紧攥着装有字据的口袋,他要带着阿妈过上好日子! 武林不敢在外边多停留,飞奔到家中。 关上门的瞬间,他还不忘了查看口袋,见字据还在他才松了一口气! “林娃,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母亲关切的声音,武林顿时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