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外勤?还是去国外?” 办公楼四楼的文件保管室里,闻人祁讶然出声。 他踮脚从柜子顶取下一摞资料交到身旁中年妇女手中,打量着她如往常般古板严肃的脸,又道:“不是,怎么突然就要出外勤呢?老王事先没和我商量过呀。” 中年妇女指尖顶了顶自己老牌的黑框眼镜,低着头一边翻开资料确认有没有拿错,一边回答道:“和军方的项目,第一批产品已经出来了,即将送往南洋,华锐方面需要有专业人士跟机押送,然后去记录实战情况。” “这段时间我国的维和部队在南洋出勤,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检验一下项目产品的各项性能。” 中年妇女说完后,闻人祁敏锐地捕捉到某些信息:“等等,程巫婆,你的意思,这趟外勤不仅要出国,而是还是上战场?” 被叫做程巫婆的中年妇女抬头瞧他一眼,哂笑:“怎么?怕了?” “你放心好了,单位会给你买好巨额保险的,如果你不小心死在南洋,你不仅会成为烈士,你家里还能拿到一大笔钱。” “除此之外,这趟外勤单位上批下来的津贴十分可观,只要你能拿回来发票,餐宿不管多少全额报销,另外还有五十万的补贴。” 呣…五十万。 人穷志短的阿祁听到钱总算不那么抗拒了,他沉思片刻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不对呀,这么高的补贴,难不成这趟外勤只有我一个人去?” 这句话一问出,闻人祁便看到眼前的程巫婆意味深长一笑。 “闻人祁,你也知道是上战场呢!”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南洋的地区争端很激烈,不止是我们,连阿美莉卡的维和大兵也在那边。” “参与军方那个项目的人,研发中心和技术部、再加上外聘专家总共六十多号研究人员,就你一个人会古武。” “你不去,难不成让谭荼谢书靖去?或者让咱技术部唯一的女孩子张晗去?”程巫婆说完,盯住了闻人祁的眼睛。 他与她对视,两人静默半晌。 半晌后,闻人祁率先挪开了目光。 “去是可以去,但我近期还有些事要做,能不能宽限我几天?” 听到闻人祁答应下来,程巫婆暗自松了口气,“你需要多少时间?” “我有点私人事情要处理,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样子。” 两三天不长不短,刚好够他操持好姐姐的小组出线赛。 “另外,这趟外勤要去多久?如果一待就是一年半载,那我宁愿被开除。” 程巫婆回答道:“三两天的时间可以给你,事实上项目产品包装出厂,以及军机安排都需要时间,你可以先处理好你的私事。” “另外,外勤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个把月,到时候王全德会给你发资料,具体事宜你和他对接。” “还有什么问题吗?” 闻人祁摆摆手忖过片刻道:“就先这样吧。” 谈完外勤的事情后,程巫婆又问起了闻人祁的最近的情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走出文件保管室,程巫婆还送了他下楼。 在楼下挥手送别了闻人祁,程巫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续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响起时,她皱眉,抬头四下打量,作了好一番斟酌,没有接通。 第二个电话是老王打来的,她想也没想就接了。 “喂?” “和他说了吗?”电话里传来老王低沉的声音。 “和他说了,他也同意了。” “那就好,他有没有起疑心,问起其他的?” “这倒是没有。” “嗯,看来程佳蕊还没和他说过自己的处境,早点把这小子支开,也方便把程家的问题快刀斩乱麻。” “是这样的。”程巫婆随口应道。 电话那端的老王点头,道:“没其他事就先挂了,随时保持联系。” 程巫婆也点头,声音略显急促:“代我向张将军问好。”她话音刚落,手机听筒里便传来了一阵“嘟嘟嘟”的盲音。 坐在办公椅上,程巫婆自嘲一笑,仰靠着椅背摘下眼镜,揉了揉因疲累而发酸的眼眶。 拿起手机切换屏幕,回到来电提示界面,她的目光最终在未接的号码上定格。 …… 回去的路上,闻人祁和程佳蕊说了自己最近要出外勤去南洋的事情。 让阿祁感到纳闷的是,来的时候明明不见有啥负面情绪的程佳蕊,回去的途中竟变得死气沉沉,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 “喂,程佳蕊,我说你板着个死人脸干嘛?难不成想用冷暴力打消我找你借钱的念头?” “别冷着个脸呐,我眼看待不了几天就要去南洋了,听说那边在打仗,要是一不小心在那边死翘翘了,咱这可就是最后的相处时光了呢。” “来,给爷笑一个,笑完我就不找你借钱了,你可想好了哈,价值八百万的笑容呢!” “你能不能别烦我!”开着车程佳蕊突然大吼出声,搞得闻人祁一愣。 他皱眉看了看她,试探着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高架桥上,程佳蕊突然一脚把车子刹停在了高速路中央,任性地打开车门下车。 随着车门打开,桥上呼呼风声与来往车辆飞速疾驰的声浪入耳,闻人祁听着后方不时响起的尖锐而急促的喇叭,看着程佳蕊下了车后不要命的往桥路牙子跑去,骂咧着“神经娘们儿”也赶紧下车。 程佳蕊闷着头横穿过高速段,一辆飞驰而过的大货车鸣着笛呼啸而来,她却不知躲闪只顾往前跑。 眼看她就要被大货车撞上,身后突然传来怪力,生生把狂奔着的她拽了回去。 大货车卷动气浪很快驶远,程佳蕊受惊之下阵阵目眩,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了谁的温暖怀抱~ 随之而来的,则是男人的大声斥骂。 “你特么不要命了?这是在高速路上!” “打开车门就往外冲,叫都叫不住,要是被撞了怎么办!” “刚才那货车,你要真被卷进车轮下,说不得脑袋和身子分家,死了都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么急着去见你爷爷?那干脆老子把你从这高架桥上扔下去算了!一阵一阵的发神经!” 高架桥的应急匝道里,程佳蕊窝在男人怀中,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责骂,泪珠子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把脸埋在闻人祁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放声大哭~ “闻人,他们…他们要把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抢走!” “我没想抓着不放的,我没想的呀,可是他们帮不了爷爷报仇,爷爷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死!” “我对付不了他们,他们要武力有武力要权势有权势,我斗不过他们!” “闻人!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