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钱，我从vx里分次提出来给老二买车了。”

      “当初离婚的时候老二还没成年，这些年过下来我也没要你一分抚养费，他今年毕业吵着要买台车，我拗不过手上钱又不够，所以才提了那张卡里的钱。”

      “赵杰，那会儿你为了你那破账目几百万说扔进去就扔进去，怎么现在还会为了区区几万块专门打电话来问，你那么大款，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痛不痒的，与其无底洞似的继续砸进去，不如给孩子用。”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没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就这样，挂了！”

      老赵坐在住院部南出口外的塑料排椅上，听着盲音放下手机，拿起放在腿上的包子啃了一口。

      啃着包子，他又把手机亮屏，打开vx点出和老王的聊天框，编辑了一条借钱的消息却久久没有发送出去。

      啃完一个包子，他终归是放下了手机，紧了紧身上的病号服，望着远处花坛出神。

      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打开食盒飘散出清炖猪脚的香味，老赵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不敢回头。

      旁边的人倒汤调好蘸汁，分出装着米饭的盒子，拆好一次性筷子，自己留了一份，把另一份递到老赵眼前。

      “您老人家可真够懒的，我不来连饭都不愿意去吃，随便买两个包子就想着对付一顿。”

      “您住院这么久了身体一点不见好转，我本来还纳闷是个什么原因来着，可算是让我找到问题的所在了！”

      “一把年纪了心里没点b数，啃那两个包子营养能跟得上才怪！幸好我今天也过来了，不然饿死您！”

      老赵听着话音回头看去，虽然被旁边的人一阵吐槽，但他却掩不住眸间的惊喜神色。

      “闻人，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说…”

      “我怎么来了，我来给您送饭呀！”闻人祁没好气的打断老赵，把米饭往他手里一塞，端起自己的饭盒从排椅上蹲下去，大口大口吃起来。

      老赵看着膝边的小子，下意识想摸摸他的脑袋，却又缩回手去。

      闻人祁低头吃饭，察觉到老赵的动作，眼眶红红～

      他是武人，五重劲的武人。

      经过古武的修习，他的身体素质变得极好，比之常人耳聪目明得多。

      他听到了老赵的电话，看到了老赵发消息借钱时的纠结～

      “快吃哈！我一大早爬起来买猪脚炖，自己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打包全带过来了，干起饭来您可别指望我还会尊老爱幼，待会儿要是被我全吃掉了，您就捧着干饭哭去吧。”闻人祁说着，把保温盒里一块肉多的猪脚扒拉在旁，夹起蹄骨放蘸汁里蘸了蘸，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吐在了盒盖里。

      老赵看着自己嫌弃了好多年的关门弟子，哽咽～

      “烂泥巴…”老人家沉声唤着，终归还是鼓起勇气，大手抚上了青年头顶。

      吃完饭搀着老赵回到病房，闻人祁尽管手头上有事，也耐心的陪着老人家唠磕。

      东拉西扯的唠了大概半个小时，其间闻人祁的手机vx消息提示音一直在响，待到精力不足的老赵眼皮子不住打架睡过去后，他才轻柔着动作从椅子上起身。

      蹑手蹑脚的往床边靠过去两步，闻人祁一边抓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边探出脑袋看了看老赵的睡容。

      老人家呼吸平稳眉头舒展，鼻腔里回荡着轻微的鼾声，闻人祁见状呼出一口气，默默拎上食盒，悄步推出病房。

      站在病房外面，他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有姐姐发来的，有老王发来的，有谭秃大香肠王琛他们发来的，而发得最多的，当属程佳蕊。

      选择性忽略掉几个基友们砍一刀投个票的骚扰消息，他点开备注着“荑猫猫”的对话框简单恢复两句，最后才点开备注着“坏婆娘”的对话框。

      随着瞄了一眼程佳蕊发过来的催促消息，闻人祁点出输入框回复：我这儿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大概得再等我个把小时。

      消息发出，等了好久没见他回消息的程佳蕊几乎秒回：还有什么事儿？

      闻人祁：给老赵找陪护。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那头默了一会儿，闻人祁以为程佳蕊没打算再回过来了，于是把手机熄屏揣进了裤兜。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闻人祁在外务管理处拿着医院提供的护工名单细看之间，兜里电话铃声响起。

      他不假思索掏出手机接通——

      “喂？”

      “喂，闻人，我到医院了，你在哪里呢？”手机里响起程佳蕊柔美的声音。

      “你在医院？你来医院干嘛？不是约好了在家等我吗？”闻人祁纳闷道。

      “你找陪护需要花时间，找好以后打车回去也要花时间，我实在等得无聊，干脆就过来找你了。”

      听完程佳蕊的解释，闻人祁第一反应是郁闷，他说道：“你出个门前呼后拥的保镖司机一大群人，这几天跟你东跑西跑的我都快受够了，大小姐，就当我求求你，你别瞎折腾了行不？老实回去等我。”

      “我…我今天自己开的车，没让司机保镖过来。”电话里程佳蕊弱弱说完，又道：“我现在在门诊大厅这边，你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

      “我以前几乎没怎么单独出过门，这里人好多，我有点怕～”

      闻人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怒道：“你怕个锤子！大家都是人，你还能被谁吃了咋滴？”他尽管嘴上不饶人，可转念一想想没了保镖助理在身边伺候着的程佳蕊还是不怎么放心，于是丢下手上的名单往门诊大厅走去。

      程佳蕊今天穿了雪纺长裙。

      头发扎成丸子头的她拎着包包站在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里，目光四下巡逡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她很漂亮，不需多加赘述的漂亮，以往闻人祁在外面见到她，她的身边大多数时候不会缺少随从，因着排场的原因，她从来不显得单薄，即便是川溪区那晚的兵傀逃杀，她一开始也在程家安保系统的层层拱卫之下，若非保镖队长突然反水，她绝不至于落到后来那种田地。

      至于后来他们九死一生外逃的三天……那三天里闻人祁要么陷入昏迷，要么精神紧绷，实在无法对她的仪态顾及太多。

      所以，当闻人祁小跑进门诊大厅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她时，竟有了片刻的愣神。

      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闻人祁被她的神颜惯得不太欣赏得来女孩子的美好，但即便如此，闻人祁也不得不承认，程佳蕊实在是极漂亮的女人。

      他放缓脚步走近，来到她身后，不需要如何靠近，便能嗅到她身上好闻的馨香。

      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程佳蕊无疑是单薄的，没有了随从陪同、又不怎么接触生人的她，甚至显得有几分露怯。

      可是，这样的程佳蕊偏偏又是鲜活的，就像…就像露怯固然不好，但也扫去了她的牡丹真国色的娇颜上惯常的冰冷。

      闻人祁拍了拍她纤弱的肩膀，她回过身来看到闻人祁，顿时眸子一亮。

      “闻人！”眼前女孩儿一声轻唤，升调间带着三分欣悦，宛如迷失沙漠中的旅人找见了绿洲。

      闻人祁“嗯”了一声，偏了偏头示意程佳蕊跟他走。

      转身迈出两步，蕊蕊小跑着跟上来，从手提包里翻出辣条撕开包装，挤出一根递到闻人祁嘴边。

      闻人祁瞧她一眼，张嘴把辣条咬入口。

      “今天怎么没带随从出来？”

      “前两天你跟着我跑了很多地方，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被人包围着的感觉，索性就不带了呗。”

      “没点保镖在身边，你的安全问题怎么办？”

      “我自己练过跆拳道，古武联盟的武人也不会什么都不干就盯着我，不怕的。”她吃着辣条，歪着脑袋想了想，抿唇。

      有些话，没有身份立场，可无端端就蹦出了口——

      “再说了，你会保护我的呀？”

      她语气中的不确定，让这句话带上了些许恳求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