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略带磁性,好听的紧!只不过声音里含着满满的轻佻与不削。 几个小厮抬着一把硕大的软椅来到冷千寒所在的门口。 一个身着绛紫色锦缎宽袍的年轻男人墨发半宛,姿态慵懒散漫的斜卧在这张大得有点夸张的软椅里。 男人微垂着头,鬓边几缕碎发随意垂落,似有若无的撩拨着他眼里迷离的醉意,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冷千千心中一动:是他!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出场形式拉风到跟磕了药一样的小白脸正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先帝亲封的宸王独孤熙。 冷千寒为了混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每隔段时间都会到青楼里跟那些纨绔们争抢花魁,偏巧每次都能在各色青楼里遇到这位宸王殿下。 这位爷不是搂着花魁喝花酒就是跟京城里一些个纨绔贵族斗蟋蟀喝大酒,绝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荒唐王爷! 郑北武一见是这位,也没脾气了。 在大周朝,东厂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唯独面对这位宸王殿下却是不得不收敛几分。 这位宸王是先帝最爱的幼子,现在的皇帝是被宸王的母妃收养长大的。 皇帝对这位幼弟至少表面上来看还是格外关照的,这么多年,东厂几次弹劾独孤熙都被皇帝压了下来,且每每都严厉的申斥了当时兼任厂督的冷富贵。 自此东厂彻底断了惹独孤熙的念头,很多时候对上他都会适当退让。 “原来是宸王殿下!下官不知王爷在此,多有冒犯!”冷千千自然也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冷大人!这才几天呀!咱们又见面啦!”独孤熙缓缓抬起低垂的头,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用他那双桃花水眸冲着冷千千抛出了个暧昧的醉笑。 “靠!有病吧?” 冷千千在心中对这位男身女相的浪荡皇叔翻了个白眼,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 “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要将本王押到东厂去审问,可是冷大人的意思?” “殿下!实在不巧,屋里这具尸体是北魏六皇子,下官刚才做了初步尸检,发现其死因存疑,遂下令查封迎春楼,并将楼内所有人带回东厂仔细排查,没成想扰了殿下的雅兴。” “呕!”独孤熙语带惊讶,“周大人怎么也在这?” 周游急得一头汗,听到宸王殿下点自己的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回殿下!下官收到匿名举报遂带人过来一探究竟,楼下那具女尸应该是从这个屋里扔出去的,还有北魏六皇子拓跋嵩,他也死在这张床上。下官刚才破门进屋就只看到冷大人。这人命案一向是隶属于刑部,现在冷大人要自己接手此案,这实在是与法不合,还望宸王殿下明察!” 独孤熙听完周游的话将嵌在椅子里的身体拔了出来,当然也不过是从斜卧改成了斜靠的姿势,依然的漫不经心。 他一双桃花水眸淡淡然的从周游身上划到冷千千那张看似冷硬的脸上。 冷千千触到对方探究而质疑的眼神,她冲着郑北武做了个手势,千户大人心领神会的将闲杂人等清场带走。 “好了!现在这里再无旁人,冷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独孤熙见状坐直了身子,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殿下!拓跋嵩并非死于下官之手!” 冷千千说完这话走到门口冲着楼下朗声吩咐,“把吴妈妈带上来!” 吴妈妈被带到冷千寒面前时整个人都在哆嗦,她一想到一个多时辰前,这玉面阎罗掐着拓跋嵩脖子时,他眼底那颗红到泣血的泪痣就手脚冰凉。 谁都知道,玉面阎罗眼底那颗泪痣一旦变得赤红就必定会取人性命! “大……大人!”吴妈妈说话都不利索了。 “吴妈妈!你先别怕,只要如实回答本督的问话便可。”冷千千搞不明白自己又不是索命鬼,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 “是……是!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拓跋公子是几时进的迎春楼,可有其他人随行?” “这……”吴妈妈眼球上翻思考了片刻回到道,“他好像一个人来的,时间应该是午饭后没多久,他进来就直接闯进银凌姑娘的屋里,奴家拦都拦不住呀!” 吴妈妈此刻还不忘解释为什么冷千寒付过钱的花魁却被拓跋嵩纠缠的原因。 “拓跋公子这是第几次来迎春楼,每次都是一个人吗?”冷千千要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推测。 “拓跋公子大概来了三次……不……不对,算上今天应该是四次,以前倒是带了两名侍卫,不过他每次都是一个人上楼的,那两位侍卫在楼下喝酒听曲,今日奴家还真没见到那两位侍卫大哥。”吴妈妈回答冷千千问题时态度认真得像给班主任汇报的小学生。 冷千千眼底闪过一丝笃定,果然如她所料。 “那你最后一次看到六皇子是何时?” “回大人!应该是一个时辰前吧!大人!您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拓跋公子辱骂您,您……” 许是觉得自己这么说会引起冷千寒的不快,吴妈妈低下头不敢继续。 “很好!你看到他骂本督,本督揍了他,是吗?” 吴妈妈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嗯!非常好,吴妈妈可以下去啦!” 目送吴妈妈如蒙大赦般一溜烟跑下楼,冷千千回身走到床边。 “冷大人!”独孤熙打了个呵欠,他漂亮的剑眉微抬了一下,“冷大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本王刚才跟红柚姑娘……嗯……这身子呀!乏得很!大人还是尽快入正题吧!” “王爷!您请这边来。” 独孤熙袍袖一抖,呼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冷千寒身边,硕长挺拔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看着冷千千琥珀色的眼瞳,他压低声音语调轻佻的在她耳边低喃:“怎么!大人终于想起本王的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