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众人商量了一下以后的方针,不过主要是远坂凛和卫宫士郎在讲,Emiya和Saber在一旁听,毕竟身为servant的他们更偏向于“工具”的定位——起码Saber就已经说过“我宣誓成为你的剑”这样的话了。 不过卫宫士郎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定位,在他看来只要是具有人形的生命,就应该以人的礼仪来对待。远坂凛就着这点又教育了卫宫士郎一通,要他把心态摆正,不可以将servant当做同类看待,却被卫宫士郎回以沉默。 “——我该知道的,对士郎说这些话也没用吧。”远坂凛一脸无奈的感慨。 卫宫士郎似乎是想反驳,但他却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等一下远坂,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带敬称叫我的了?” “啊咧,是这样吗?没意识到呢,很久以前就这样了不是吗?” 一直当自己是背景板的Emiya:“……”不啊大小姐,你是从结盟后开始这么称呼的。 卫宫士郎显然没注意到远坂凛是从什么时候改用这种亲近的叫法的。远坂凛一脸无所谓的撩了下发尾,说:“不喜欢的话我会注意,士郎不喜欢吗?” “……没关系,随便你。远坂叫起来习惯就好。”卫宫士郎败退了一步,毕竟是个健全的男生,面对校花级的远坂凛总是不自觉的让步也是男性本能吧。 远坂凛显得有些开心:“是吗?那就这样啰。” 之后因为已经组成联盟,双方都要拿出一定的诚意,远坂凛很坦诚的说出她要求给Saber一个房间是因为召唤时出现意外、导致Saber无法灵体化,Emiya想起昨天晚上对方的那句“掉链子”,嘴角抖了下忍住没出声。 “所以在学校的时候Saber没办法保护我,就麻烦你的Archer了。”最后远坂凛这样理所当然的定音,不过卫宫士郎认为保护同伴是应尽的责任,什么也没说就点头了。 Emiya:“……”所以,他白天就得两头跑了?算了,反正这两个家伙都是一个学校,以英灵的速度也不在话下。 既然对方已经连续拿出两次诚意,那他们这边也要对等付出才行。Archer同样说出因为召唤时的不靠谱、自己“想不起来”除职阶和能力外的任何信息,并透露自己的能力是投影,因此昨天晚上对战Berserker时才会毫不心疼的引爆宝具。 “只要见过一次,就能投影出来吗。”Saber沉静的看着Emiya,他点点头,又补充了句:“不过,神造之剑就无能为力了,比如传说中英雄王吉尔加美什的乖离剑、亚瑟王那把在精灵乡中被打造出来的誓约胜利之剑、还有北欧神话中的神剑Gram。” Saber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停顿,但除了Emiya没人发现。她不着痕迹的观察Emiya的表情,试图找出这是对方故意而为之还是无心之言,但Emiya嘴角那有些痞的歪斜笑容一直都没褪过,让Saber无法判断。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做自己的事,远坂凛霸占了唯一一间浴室说要好好洗个澡,Saber回去房间似乎是继续整理东西了,Emiya自觉卷袖子去洗碗,卫宫士郎收拾起碗筷【划掉】一副家庭煮夫模样的【划掉】来帮忙。 在卫宫士郎洗碗、Emiya擦碗的时候,少年突然开口:“Archer,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魔力已经没有大碍,以和Berserker的战斗为标准的话,可以支撑两次还有富余。” “伤口呢?” “虽然内部还没完全愈合,但再过两天也就没问题了。” 因为是被关心身体状况,Emiya尽力用温和平缓的语气来回答。两个问题下去卫宫士郎陷入了沉默,Emiya没怎么在意,谁知过了会卫宫士郎再次开口:“那个,问一件事。Archer除了战斗以外有什么目的吗?难得呆在现代,应该有什么想做的事吧?” “其它的、目的吗……没有。”Emiya擦干净最后一个盘子,开始整理厨具。 卫宫士郎又沉默了。 直到把厨房都收拾干净Emiya才放下抹布,他叹了口气对卫宫士郎说:“你一直在尽力寻找话题,是想问什么问题又不好意思吗?” “——不,只是……”只是觉得既然从此要一起合作,总该建立良好的关系……面对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并声称是属于自己的servant的Emiya,卫宫士郎总是不习惯面对他,所以才会在今晚这样找乱七八糟的话题来尝试缓解自己。 更何况在之前的昏睡里,他似乎看到了非常苍凉的剑之坟墓,那个孤单伫立着的红色背影。伤痕累累。那是光看着就让胸口疼痛不已的光景。 Emiya:“……”说话总是吐一半留一半、独自玩心理历程的小孩最讨厌了,有话直说不行吗,真是不坦率。 不过自家Master不想说,那Emiya也不去问,不然未免会有逼迫对方的感觉。他拿起水果篮里的一个橘子,修长十指灵巧的将它转个圈,轻快敏捷的剥起来。卫宫士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Emiya的手指,显然本身并不在状态。 “Master,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轮到我来问了。” “呃?可以,什么事。” “昨晚的事,当时你打算冲进战场——姑且算是来帮忙吧——对吧。” “是这样没错。” Emiya剥桔子的手一顿,直视卫宫士郎的双眼:“居然承认了……简直不可理喻,你居然真的想凭这幅血肉之躯来对抗英灵吗?”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个斜讽的弧度,“如果不是远坂凛拦住你,现在我估计已经在物色新Master了。” 卫宫士郎握紧拳头,片刻后又松开:“我只是——只是想要帮忙而已。” ……熟悉。 Emiya看着卫宫士郎低垂下去的脸,熟悉感再度涌出。 【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因为是人类,所以想要帮你】【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在面前受伤,所以一定要帮忙才可以】【视而不见是错误的,我一定要去帮助别人才行】 Emiya阖上眼,心情有些烦躁。这些并不是通过链接流过来的,他很清楚,在卫宫士郎说出那句话时这些念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涌了出来,仿佛抱有这想法的人是自己一样。 睁开眼,Emiya再次开口:“Master,你有兄弟吗?或者双胞胎一类的。” “咦?没有,我是独子。”卫宫士郎一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的表情。 Emiya:“……”看来他不是卫宫士郎的兄弟,糟糕,那难不成是长辈?父亲祖父之类的? 憋了下,Emiya自觉问不出口,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他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递了一份给卫宫士郎:“以后再遇到战斗就给我乖乖和远坂凛学习,不要乱插手,知道吗。” “……嗯。”似乎有什么情绪随着红衣骑士递水果的动作传递了过来,卫宫士郎接过橘子,无意中碰到Emiya温暖的手指,那情绪随着接触丝丝缕缕的缠绕上心头,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知道了。”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Emiya终于松开眉头,露出轻松的笑容来:“Master就该有Master的样子,你已经连魔力支援和治疗都做不到了,就别再让我操不必要的心。” 卫宫士郎:“……”他这是被嘲讽了吧?话说这个Archer还真的很喜欢嘲讽人啊,不过这似乎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 暗地里抽了下脸的卫宫士郎三两口吃掉橘子,正好远坂凛洗完澡了,他默默回房间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钻进浴室。 —————— 体内魔力充盈,左手恢复良好,Emiya站在屋顶上用鹰之眼看守卫宫宅,敏锐的听觉告诉他脚下卧室里的卫宫士郎正在翻来覆去,倒是客房的远坂凛和Saber睡的很安稳。 ……身为servant睡的这么沉真的好吗?还是说这是对他的信任?Emiya忍不住哼了声,亚瑟王,这个被誉为世间最高洁的骑士王的小姑娘,还是这么容易对并肩作战的人抱有好感啊。 Emiya脚下就是卫宫士郎的卧室,他听到少年轻手轻脚的爬出被窝,自言自语了一句:“说是要贴身保护,结果都不在嘛。” Emiya:“……”老子在你头顶呢喂! 因为是灵体化状态,所以即使卫宫士郎慢慢踱步到里院到处张望也没能发现Emiya,少年没看到自己的servant似乎是有些失落,又看向远坂凛和Saber住的别栋:“远坂……好像睡了呐。” 卫宫士郎摸了下自己左手上的绷带,那是远坂凛提出来帮他遮掩令咒的方法,再加上冬天穿长袖的衣服应该就能蒙混过去了。 Emiya看着卫宫士郎走进院落一角的仓库,虽然视觉被墙壁遮断,但其它感官却告诉他少年此刻正盘膝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调动起体内的魔力来。 “本来想今天休息的,还是不要吧,连续两天休息会被老爸骂的。” 无意中听到这句自言自语,Emiya手指一颤。不知为何,“老爸”这个词让他心脏泛起一阵绵软的疼痛,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白光里,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朝他笑的散懒而温馨。 仓库里传来卫宫士郎绵长的呼吸声,少年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轻声念出自我暗示的咒文:“Trace on——” Emiya猛地瞪大双眼,整个僵住了。 ——那是他的咒文! 他和卫宫士郎到底有什么关系?!! —————— 第二天早晨,卫宫士郎被从门缝里透进来的阳光和寒风唤醒,他揉着额角撑起身体,花了两秒钟才清醒过来:“对了,昨天就这样睡着了吧……诶?”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件红色的外套从他身上滑落。他捡起那衣服展开,在看清上边的白色中国结后不由得勾起嘴角:“什么啊,还是有发现Master不在卧室的嘛。” 衣服上还残留着温暖的体温,卫宫士郎心情很好的收拾起仓库走回屋子,在降霜的草皮上留下一串脚印。 【划掉】贤惠的【划掉】Emiya【还是划掉】妈妈桑【还是划掉】已经自发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了,因为昨晚的事他有些心不在焉,结果不知不觉就做出了多于四个人的份。 Emiya:“……”糟糕,浪费食材了。不过他和Saber吃多少都没问题,多余的就交给他们来解决吧。——感觉会被叫大胃王呢……算了反正有Saber一起。 卫宫士郎的气息逐渐靠近,最终停在自己身后,Emiya一边盯着烤鱼的火候一边问候了句早安,卫宫士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应:“早安Archer,给,你的外套。” “啊,先放在垫子上吧,我腾不出手。” 衣服放在地上的悉索声,然后卫宫士郎打量了一下Emiya的成果,发出感慨:“好丰盛,Archer你段数比我还高呢。等等这是炖锅?为什么会在一大早吃炖锅啊,还有这分量是不是有点多了。” Emiya:“……”嗯他知道啊,一不小心走神后就变成这样了。 想了想,Emiya挑出一条理由:“servant也可以通过睡眠和进食来补充魔力,虽然量不多,但聊胜于无。” “这样,那以后你都多吃点吧。今天正好是周日,得去超市采购呢,家里东西消耗的好快。” Emiya:“……”没被叫大胃王真庆幸…… 走廊里传来一串不稳的脚步声,几秒后远坂凛带着看来心情非常不好的表情走了过来,Saber在她身后半伸着双手,一副随时准备远坂凛倒了去扶的模样。 “——早安,你们还真早起呢。”远坂凛用幽灵一样的声音这样说,摇摇晃晃的穿过客厅。 卫宫士郎:“喂,你没事吧?总觉得看起来很奇怪喔。” 远坂凛:“不要在意,洗洗脸就清醒了……呃,要怎么从这边走到浴室啊。” “从那边的走廊比较近。如果只要洗脸的话,玄关那边的走廊有洗手间。”卫宫士郎一脸小心翼翼,毕竟远坂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梦游。 “啊……好像是有喔。”也不知道听懂了没,远坂凛这样嘀咕了一句,在Saber小心翼翼的看护下走了出去。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士郎——有人来了哦?”远坂凛在走廊里高声道,卫宫士郎表情很平常的回应:“啊啊,不要管没关系,这时候来的应该是亲人吧。” Emiya正在关烤炉的手一顿:“Master,需要我回避吗?” “咦?嗯,来的大概是樱,她不是魔术师,你回避一下也是好的。” Emiya耸耸肩,关掉炉火后把围裙放在一边,利索的灵体化。 “…………!!!”直到这时卫宫士郎才反应过来,他身体一僵,然后突然冲向玄关,但是已经晚了,远坂凛已经和间桐樱面对面的站在玄关那里,间桐樱一脸的紧张无措,甚至还带着丝胆怯。 卫宫士郎内心里绝望的捂脸,只能庆幸Saber似乎是自觉回避了,此时走廊里只站着远坂凛这个编外人员。 走廊里,远坂凛像是低头看着间桐樱一般的说了句:“早安间桐同学。在这地方见面,很意外吗?” 而玄关里的间桐樱则抬着头喃喃出一句“远坂……学姐”,然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卫宫士郎:“前辈……那个,这是怎么回事……” 卫宫士郎一头冷汗:“啊啊,这个,说来话长——” “不会很长。只是我在这里住下来而已。”远坂凛非常干脆的打断了卫宫士郎的话,直接说出重点。 卫宫士郎狠狠低下头,喉咙里僵硬的发出“咕”的一声。 他发现,这圣杯战争果然是一件扰乱生活的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