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取出一块灰不溜秋的金属,双面斧形,还没半个巴掌大。 孙平皱了皱眉,道:“老板,你这是银子吗?我看着怎么像块铁呢?” 摊主连忙道:“这位小伙子,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银锭,最起码有三百年的历史了,所以表面看上去才不那么锃亮。” “不信你掂量掂量试试,绝对比铁沉。” 孙平接过来掂了掂,确实感到沉甸甸的。 杨林拿过来,仔细看看了,心中一阵惊喜,知道遇到好东西了。 但他表面上依旧平静,随口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赶紧道:“这一块银锭十两,我按一两三十块钱的最低价卖给你,一共三百块钱。” “你看怎么样?” 此话一出,引得隔壁摊位的一个大姐嘲笑。 “疯了吧,这块玩意儿还敢开价三百呢?” “黑不溜秋的,谁知道是银子还是块灌了铅的铁呢?” “小伙子,千万别买他的,来看看我的银元宝,品相不知道比他的好多少,十两也只要三百。” 路过的行人也有看热闹的,见这东西要价三百,不禁纷纷摇头。 孙平也劝道:“林哥,这没准真是灌了铅的铁块,咱可千万别买啊。” 杨林假装放下银锭,摇头道:“老板,三百太贵了。” 摊主一听,犹豫片刻,道:“那我再便宜三十,二百七怎么样。” 这块银子确实是他祖传的,但问过好多人都说不值钱。 按现在的银价,如果是精致纯银,十两的确可以卖到三百块钱。 但这块银锭,实际上根本不足十两,而且品相极其不好。 打成首饰吧,也不好卖,而且加工费甚至都比银锭本身要高了。 因此他还是希望能直接卖出去的。 杨林想了想,道:“老板,我看你这银子不像是足两的样子,品相又不好,两百七也贵了。” 摊主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会砍价,咬了咬牙道:“两百四,不能再低了。” “好,成交。”杨林没有在犹豫。 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再讲讲价,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必须赶紧弄到钱,去收购那件元青花图罐,没时间和这个摊主墨迹。 看热闹的路人,见杨林花两百四买了这么一件东西,纷纷摇头。 在他们看来,这东西都不一定是银的,一百块钱他们都不要。 孙平也暗自叹息,他心想杨林这下肯定是亏了。 就在杨林将银锭拿到手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小伙子,能否让我看看这块银锭?”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朴素的老人走了过来。 他缓缓走到杨林旁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孙平赶紧凑到杨林耳畔,低声道:“林哥,给他瞧瞧?”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这个老人打眼,没准能以一个高于两百四的价格倒手卖出去呢。 杨林点点头,道:“好。” 说着,将银锭递了上去。 老人接过银锭,取出一副老花镜,带上仔细查看。 一番检验后,老人抬头问道:“小伙子,你这个银锭多少买的?” “两百四。”杨林如实回答道。 老人思索片刻,开口道:“我出五千,小伙子可以割爱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爆发出阵阵议论。 “五千?我没听错吧?” “花五千买这破玩意?这老头疯了吧?” “看来人也和古董一样,未必是越老越精,老的也同样会犯错,错得更离谱。” 而那摊主,则是直接愣住。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花五千收购这块其貌不扬的银锭。 早知如此…… 可惜交易已经达成,他想反悔也晚了。 孙平则是激动地不行,对他杨林道:“哥,快卖他吧……五千啊,赶紧卖了吧……” 谁知杨林说道:“五千,太少。” “不卖。” 轰……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震动。 “五千都不卖?这小伙子也疯了?” “唉,没救了……这爷俩还真把垃圾当宝了。” 甚至有人说: “我怀疑他们是一伙人,在这自导自演,故意抬价呢。” 自导自演、故意抬价是一种常见的炒作技术。 一件原本价值不高的货品,经某团伙多次转手,拍卖价格从一手的一百、二手的一万,三手的十万,再到四手的一百万。如此一来,这件货品在人们心中的价格就被拔高了。 这时候,该团伙找个借口将它拍卖,最终卖出的价格远大于最初的价格。 在九九年,这种炒作方式还没那么普及,但在古玩行业中已经非常流行了。 众人一听,目光纷纷看向摊主。 摊主连忙摆手道:“我可不认识他俩。” 他又指着那几套银首饰,解释道:“我要是想炒作,就不会把另外三个熔掉,打成首饰了。” 众人又把目光看向杨林和老人。 这小伙子和老头没准就在自导自演,故意把这银锭的价格炒起来。 恶意炒作,实在可耻。 老人没有理会他们,继续道:“八千。” 杨林再次果断地拒绝:“八千也低了。” “不好意思,不卖。” 人群中开始传来质疑的声音。 “八千都不卖?我差点就信了。” “这不是炒作是什么?” “你们要炒,也捡个像样点的东西炒啊?炒一块破银子,谁会傻了吧唧地上当啊?” “就是。”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休闲唐装的中年男子从对面的古董店里走了出来。 他无意间瞥见老人,赶紧走了过来。 “秦老,您怎么来了?” 老人回头一看,笑道:“哟,小周啊。” “我闲的没事,来这逛逛。” 众人看到又有新人物加入,更加怀疑这是一起炒作。 “呵呵,又来一个托。” “你们继续演,反正我是不会上当的。” 一个人忽然道:“等等,这不是周老板吗?” “周老板?哪个周老板?” “还能是谁?东华拍卖行的周老板,周天昱啊。” “周天昱?!我靠,还真是!”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东华拍卖行是秦远市最大的珠宝古董拍卖行,在全省也有不小的名气。 周天昱则是东华拍卖行的老板,一人坐拥拍卖行大半股份。 他虽然家财万贯,平日里却十分亲民。 跑跑步,逛逛公园,到街边小巷的小店下馆子,去各类集市淘点东西。 因此,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以众人对他的了解,周天昱不可能是托。 就算他想炒作,也不会炒这种低端货。 与此同时,他们对这老人的身份开始好奇。 周天昱虽然向来待人平和友善,但他对着老人的态度,却显得过分的恭敬。 什么样的人,能让周天昱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