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带着小眼镜的女孩纠起了小嘴，拉着一个女孩昂着头便向牌楼另一端走去，另外两个女孩也做出不同的鬼脸尾随其后，燕子搬的飞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茵茵看着朱东楼，甜甜地笑着，目光中流动着一股暖流。

      就是这双让人感到温暖的眼睛，曾让朱东楼感到有些惶恐，又有些悸动，在整个霓光镇上，只有朱红梅的眼中似乎有那么一丝让他感到温暖的东西，但对于朱东楼来说，整个霓光镇就是一个巨大的冰窖，他早已被这个冰窖冻得僵硬麻木，朱红梅眼中的那股暖流，丝毫没有给他任何暖意。可来到这个沙城这个全新的环境里，不知为什么，这双眼睛却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根早已僵死了的神经。

      “我叫朱东楼。”不敢再碰触到那双眼睛，朱东楼冰冷的目光闪到了一边，轻声地答道。

      大雨如烟般笼罩着整个沙城，十步外便是一片朦胧，陈茵茵看着那烟雨中的沙城景色，眼中满怀憧憬地慢慢说道：“朱——东——楼。好有诗意的名字，你一定生在书香门第吧，你读过书吗？”陈茵茵又上下打量着朱东楼，虽然这个男孩有着孤傲冷峻的相貌，可他的一身破旧肮脏的衣服却似个要饭的乞丐，让人无法猜测出他的出身。

      朱东楼感觉心里被某种东西刺痛了一下，用阴冷的目光看了陈茵茵一眼，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家是时代做烟花的，家里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就剩下我一个，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来就没有读过书。”

      朱东楼的言语阴冷，目光中充满了寒意，让陈茵茵的心也为之一颤，可她从朱东楼冷漠的目光中，看到了他那隐藏得很深、且极强的自尊心，以及那内心深处层层伤痕。生下来便养尊处优的陈茵茵，凭他的想象无法去猜测这个人种种经历，这更让她对朱东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阴云遮日，大雨中的沙城呈现出单调的暗灰色，让人感到压抑，但古潭州街宫学府东门口牌坊下面，因几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存在，而显得格外明媚。陈茵茵的四个女同学聚在牌坊的另一端，头顶着头，肩靠着肩，眉眼不时的飞向牌坊另一头，似发现了天的秘密似的神秘兮兮地低声谈论着，须臾便会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而牌坊的另一头陈茵茵，却丝毫不在意那几个在咬耳根的女同学，仍大大方方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模样不错，目光却异常凌厉凄冷的大男孩，她无法想象一个几岁便失去至亲的孩子是如何一点点长大的。

      “哦，这倒是有点遗憾，不过没什么，你还这么年轻，只要你想学，现在也不晚哩。”陈茵茵说话的当口，目光移到了朱东楼的手上，她看到朱东楼的手中还还攥着她曾经递给他的传单，“我们是湖南大学的学生，日寇犯我疆土，残杀我们同胞，我们是在发动群众，号召大家团结起来，把日寇赶出我们的家园。”陈茵茵试探着从朱东楼的手里抽出那张传单，可那张传单早已被朱东楼攥得抽抽巴巴没了模样。

      “你想认识汉字吗？”见朱东楼的目光中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陈茵茵话题一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