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钟声敲响,老和尚捻动念珠,宣布,“今天的早课就到这里吧,小王爷请随老衲来。” “方丈,何事?”李晓慧起来答礼。 “王府来人了,说老王爷病重,还请王爷不要拒而不见。” “父亲?”李晓慧有点恍惚,追问,“人在那里?” “已领到小王爷厢房。” “多谢方丈。” 看着急匆匆远去的脚步,老和尚微笑摇头,“阿弥托佛,善哉善哉。” 推门而入,李晓慧看到来人惊愕之余已感到,这次父亲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一瞬间微红的眼圈,“娘亲,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府。” 王妃哽咽不能语。 王府静悄悄的,大王爷李笑义等在大门口,见到晓慧终于松了口气,“回来了就好,母亲,父亲在睡着,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王妃知道他们兄弟有话要谈,点点头,进府看了看老王爷去休息了。 兄弟两人走到水榭之上,久久无语。 “父亲很想见你。”最终李笑义打破沉默。 晓慧沉默了一会,问,“父亲的病情,大夫怎么说?” “还能撑十几天吧。” 笑义看着晓慧紧握的双拳和眯起的眼角,知道他在和自己做着斗争,想说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有些话还是父亲说比较好吧。 管家来请示问题,笑义走了,晓慧自己一个人站在水榭山看着快要落败的荷花,心里说不出的荒凉。他曾以为自己是小王爷,生下来就不愁吃穿,身份尊贵。喜欢就读点书,不喜欢就出去游游山玩玩水,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过的,过去的那些年里,他过的很随性,可以说因为没有心所以潇洒,只是遇见了她。因为遇见了她,所以自己不知不觉的变了,变得有 心了,所以竟会抛弃王府抛弃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只为了她吗,明明不觉得的,不知不觉已情深至此了么,到现在也不想原谅逼她远走的人。李晓慧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她呢,到底是谁让她伤心呢?自己,还是,冯瑞琦?她能原谅自己么?而父亲…… 李晓青看着床上虚弱的老人,那个总是霸道、威严的亲王,那个严苛、凌厉的父亲,原来他这样老了啊。 老王爷吃了药还在熟睡中,皱起的眉头说明他睡得并不安稳,李晓慧坐在床边俯身想为父亲椰椰背角,不期听到一声声低低的呼喊,“青儿……青儿……” “父亲。”晓慧觉得时间都静止了,只有不知情绪的泪滴落在锦被上。 窗外,夕阳映的天空红通似火,却没有灼热的感觉,绚烂而华贵,像老人燃烧着一生最后的生命。 老王妃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上前地拥住了落寞的人儿,“青儿,你婚礼的事,义儿和你说了么?” “什么?” “哎,义儿这孩子,怕是想让你和父亲好好谈谈吧,只是他不知道你父亲在也醒不来了,他撑不过这两三天了。” “怎么会?大夫不是说……” “我让大夫这么说的,我不敢告诉义儿啊,现在朝廷也不安稳,我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你回来了,你们兄弟也商量商量。”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义青的眼神变得急切。 “皇上原本是想给四皇子和安滟露指婚的,你也知道安府那点心思,安怀不满意皇上指的婚事就……” “就给我和安滟露办婚事么?父亲他……” 王妃哭着说,“你父亲以为你喜欢安滟露的,你们平时处的不错,也就不必为这事得罪安怀,谁知到,谁知到,安怀的心思是要拉我们下水呀。你父亲气急攻心加上对你的愧疚就……” 看着母亲哭倒在床头,李晓慧软语安慰,一再承诺,“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夜色如水,晓慧躺倒在床上久不能睡。好累,从未觉得这么累过,父亲、朝廷,还有慕容湘淇,每两个字都是那么沉重,好似以前从未遇到过这些人,和这些事。晓慧自嘲地笑,原本就是自己不走心负了这么多的人和事,朝廷摆脱不了,父亲永远都会自己身边,这些都是名中注定,那么慕容湘淇呢?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的人,她还可以等自己?慕容湘淇,慕容湘淇……这个名字如魔咒,开始啃食晓慧的心脏,她是怎么想自己的呢,自己强要了她,可是她那么美,他想留她在身边,他想得到她,他爱她……爱?呵呵,李晓慧,才发现么,你爱她啊,你竟然伤了她。先是强要了她,又和别人成亲,她伤心走了,你还不去找她,你是个懦夫,是个懦夫。 李晓慧泪流满面,喃喃低语,“慕容湘淇,烟烟,你等我,我不做懦夫了,烟烟。” 睡梦中,恍惚听到有人进来。 “哥,你来了。”晓慧勉强打招呼。 笑义吓了一跳,“生病了吗?嗓子哑成这样!还不去找大夫!” 李晓慧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虚弱的笑了,看得笑义一阵心疼,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哥,求你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求你帮我找到她,帮我找到她。”晓慧语气真挚急切。 笑义有点发愣,试探的问道,“慕容湘淇?” “恩恩……咳咳……帮我找……咳咳……她……” “别急,我知道了。虽然现在府里能用的势力不多,我一定会尽力的。” “谢谢哥。” 从府里出来的时候,李笑义的嘴角都是翘着的。远去的兄弟之情回来了,真好。笑义把是三岁小男孩挂着泪珠说”谢谢,哥”的样子与现在的某人相重合,嘴角的弧度愈发的好看。 该在的人都还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他该尽快把慕容湘淇找到才行。 此时的慕容湘淇正在幸福的等着她的烤鸡,“骊鹃,你小心点啊,蜂蜜要刷匀才好吃哦!” “知道了,骊鹃会小心的。” “再放点蜜,刷的少了,而且火候不够。”程某人一点都不吝啬地给予意见。 听得慕容湘淇只想磨牙,“师傅!第一只烤鸡都让给你了,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不孝弟子,第一只烤鸡本就应该孝敬师傅我的。” “无劳动者没有人权。”慕容湘淇发表豪言壮语。 “鸡毛是谁拔的?” “……骊鹃!”虽然只有一根。 “不能吃的地方谁清理的?” “师傅……” “蜂蜜谁采的?” “师傅……” “哦,那火是谁烧的,鸡又是谁烤的?” “骊鹃……”某人头低垂道,“可是鸡是我抓的!” “好的,骊鹃一只,为师一只半,你嘛,给你半只吧。” “……”她多什么嘴啊,不就是第二个吃么,比吃不饱好吧?不行,还要抗争,怎么办呢…… 有了!“不是看谁做了多少活,而是应该看他为了完成任务付出了多少!” “……”程某人看了眼他的徒弟为了抓鸡变成比鸡好不了多少的样子,“都给你。” “……”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吃完香喷喷的烤鸡,慕容湘淇满足地拍了下肚皮,果然吃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最容易的事,爱情什么,哼,下辈子让薄情的男人们都变成烤鸡被吃掉吧! “走吧,骊鹃,让小姐我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湖!”某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边,骊鹃走在后边小声地对程某人说,“程师傅,是不是吃什么多了就会变成什么呀?” 程师傅默默地看了一眼前边蹦蹦跳跳的慕容湘淇母鸡,继续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