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连忙跪倒在地上,“奴婢有失礼节,怠慢了夫人,还望夫人责罚!” 我一听,这不是摆明了来挑事的么? 俗话说的好,打那个什么还得看那个什么吧?虽然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她一进门就冲着晴雯来这么一套,摆明了不就是冲着我来的么? 我连忙笑道,一作揖,“这丫头让我给惯坏了,平日里宠惯了,今天不慎亵渎了夫人,还望夫人连同妹妹一起责罚。” 只有把我也拉下来,和晴雯捆绑在一起,才能躲过这一劫。 果然,她见我如此,也收起了铁脸笑了起来,说道,“妹妹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是看不惯这不懂事的奴才,没有责怪妹妹你的意思,你快起来,不要折煞了姐姐了。” 我这才站了起来,急忙对晴雯说道,“你还不快谢谢夫人的不罚之恩?” 晴雯会意,连忙磕头说道,“谢夫人不责罚之恩,奴婢下次一定不敢了!” 陈流苏这才作罢,摆摆手让她出去了,然而也不忘告诫,“以后再让我抓住可别怪我无情!退下吧。” 晴雯忙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然后沉默,她一直吸溜吸溜的喝茶,没有说什么。 我感到气氛沉闷,但是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好默不作声。 隔了半晌,她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蒙儿最近没有过来这里?” 我心里一惊,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什么? 我心里惶恐,但脸上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少爷啊,他应该挺忙的吧,他做那么大的生意,也难的得空来这里,再说,他独自来这里恐怕也……也不太方便。” 她一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都病了,他作为一个晚辈,来看看妹妹你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一笑,心里波澜,但面上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不再说什么,想了一会儿,说道,“曹蒙这孩子吧,来的金贵,从小被我和老爷惯坏了,任性,脾气也不好。” “确实是的,少爷跟夫人您一样,都是性情中人。”我一边附和,一边暗自思度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孩子他顶喜欢犯法,从小就不听他父亲的安排,处处和他反着来,老爷和我一直也没少操心。老爷一心想让他从政,他却偏偏经营酒业,轰轰烈烈的干起了商业,老爷无奈,只好用他在官场的关系暗中帮助他,这不蒙家酒业在这苏州城好不容易起来了,有了气候,他却又没了兴趣,唉!”陈流苏叹道。 “想是少爷已经做到极限了,对他这样聪慧的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难度了,因此才不做了吧。”我安慰道。 “不是。”她摇了摇头,说道,“他是知道了他这些成就都是老爷暗中给他帮的忙,因此才没有了热情。”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曹蒙确实是个犟脾气,原来他和曹圣德的关系一直不好。 我心里想着,耳边听着陈流苏继续说道,“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又有些心神不宁的,坐立不安,脾气烦躁,动辄就大发脾气,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问他他也不说。” “少爷许是有什么烦心事吧。”我说道。 她听了这话,突然盯着我问道,“紫溪妹妹,你可曾听他说起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心里一慌,差点没坐稳,连忙解释,“这个妹妹就没听说过了,少爷自己的心事,连夫人和老爷都不曾告诉,对我就更不可能说了。” 她咄咄的盯着我,我感到她分明是在研究我,我强作镇定的看着她,半晌,她笑了,“这说的倒也是,我是想你们都是年轻人,也许聚在一起的时候会谈些心事。” 我淡淡一笑,不可置否的说道,“我和少爷年纪上是有些相仿,不过在府里我毕竟是个长辈,还是有些代沟的,更何况少爷年轻有为,豪气纵横,和我一个女人家也没有什么好聊的,怕是会闷死他的呵呵。” 她没有再说什么,突然问我道,“刚才那月饼……” 我见不妙,连忙说道,“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吧,妹妹这几日馋得慌,总想吃点月饼,因此就典着脸去总管那里要了几块来,不料被姐姐撞见,真是惭愧的紧。” 她一冷笑,说道,“按理来说,妹妹大病初愈,吃几块月饼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妹妹进府也一年有余了,这府里的规矩你还是知道的,这月饼不到中秋没有老爷的准许是不能乱吃的。” 我急忙回答道,“是妹妹嘴馋,坏了府里的规矩,希望姐姐看在妹妹大病初愈的面子山个,还望姐姐不要责怪。” 陈流苏一脸不屑的笑,“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爷是最疼紫溪妹妹的,如今虽然因为几块月饼坏了规矩,可就算我告到老爷那里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老爷还会怨艾与我呢。” 我忙低下头,说道,“老爷最疼的哪里轮的上妹妹我,自然还是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夫人您了。您出身名门,举止大方得体,老爷自然还是最疼姐姐了。” 她也一笑,“你倒不必拿这话来哄我,我还没有老糊涂,放心吧妹妹,吃几块月饼这点小事我还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一点出格的小事而已,不过……”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满眼深意的看着我,我心里一慌,低下头去,听她说道,“不过你要是做了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了,不仅是我,老爷纵使再疼你,恐怕也不能宽恕你。” 我听着一阵心惊肉跳,诚惶诚恐的说道,“妹妹知道错了,妹妹不敢。” 她哼了一声,说道,“不敢最好了,这话最好说给你自己听。” 说着起身就走。 我连忙假意挽留,“姐姐再多坐会儿再走吧。” 她没有留步,背影冷冷的说道,“不必了,妹妹你好生养着,等我再腾出空来再来看你。” 陈流苏走了以后我跌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不禁怀疑,我这当过人事部主管的料,怎么到如今被一个老女人逼到这个份上,我那见人杀人逢佛杀佛的气场都跑到哪儿去了? 我顾不上去想这些,而是在心里琢磨着她刚才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为什么她要一再提醒我,不要做出格的事? 出格的事,会不会指的就是我和曹蒙密谋私奔的事? 可是这件事除了我和曹蒙知道,怎么会泄露给别人知道? 我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如果连陈流苏都知道了,那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们成功逃出去的把握有几分? 万一要是失败被抓回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念及此我不禁涌上一股寒意。 晴雯出来就不断在咒骂陈流苏,“这老女人,成天没事干就知道来找你麻烦。我看她就是诚心的,真想不通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生出少爷这样宅心仁厚的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