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悠悠药香醉
首页 | 书页 |个人中心| 加入书架

第二章  莫儿

发布:2017-05-28 字数:1914

      那年我才十七岁,正是个翩翩少年郎。但那时,我原本身体就不好的的父亲已经去世几年了。

      父亲并没有兄弟,母亲虽有姐妹,但因为当初违背父命远嫁,她并不想让外祖父家里知道她过的不好。

      所以,从我记事起,家里里里外外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咬牙操持。偏偏我的志向是好好读书,希望以后能做一个受人尊敬、爱戴的地方官。

      如此,不知有多少钱要用在书本上。家里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说到底,母亲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瞧母亲辛苦,而我不但不能帮忙,还拖累母亲,心里更是难过。

      她瞧的出来,威胁着旅店老板,把年龄不够的塞进去做帮工,读书之余为母亲减轻负担。

      我自然是忘不掉她的名字,这个让我记挂了一生的名字。她叫莫儿,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她是个不但聪慧漂亮而且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因为父亲早年做过小官,家里条件尚可。

      莫儿本身的条件不错,她父亲又一向贪慕虚荣。所以,她从小便被他父亲训练各种在我们那种小地方根本就不需要的礼仪,准备日后她嫁进豪门后,成为她父亲的摇钱树。

      喜欢莫儿的人自是不少的,求亲的人抬着一箱箱珠宝,快要踏破了她家的门槛。而我,无权无势无钱,除了守着快要被翻烂的书本和遥遥的希望,什么都做不了。

      人生中的第十八个春节,我们趁着准备祭祖用品的空闲,偷偷从各自的家中跑了出来,默契地私定了终生。

      当然,那时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我,并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县里换了新的县令,我见过一次,瓢似的脑袋,贼眉鼠眼,留着两撇似乎用鱼油抹过的胡子,一脸奸相。

      据说,他家里养了不下十几房小妾,而他只要是看见有些姿色的姑娘,便会直了眼睛。

      莫儿是何等姿容明媚,只见了一次便被那猥琐的县令瞧上了。她父亲似乎也巴不得说定这门婚事,存了主动上门说媒的心思。如今对方不但主动来提亲,还送来了作为聘礼的无数箱金银珠宝。

      自然,她的家人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莫儿嫁了一个令人钦佩的正人君子,我会勉强祝福他们的,起码莫儿会过的很幸福。可此番莫儿嫁的,是一个十足的无赖,嫁给他,无异于跳进火坑。

      莫儿知道后誓死不从,可她的父母家人都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对她又是安慰又是威胁。

      一个人,最怕的便是心死和绝望,在临近他们大婚的一个夜里,趁家人不备,莫儿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梨树上挂了白绫…

      她的父亲悔恨不已,不过不是悔恨自己为了荣华逼死女儿,而是悔恨自己没有看住待宰的女儿,赔掉了可以让他醉生梦死的金银珠宝。

      莫儿待嫁的那个无赖借机反讹了她家一笔钱,她的家人竟因此震怒,不愿为她好好置办后事。

      最后,他们只是将她草草地埋在了一个无名的山坡上,因为埋怨莫儿害他们赔掉了金银,连一个简陋的墓碑都没有立。

      那时,我的母亲极怕我因为一时冲动去大闹婚礼,所以早在得到莫儿将要嫁人的消息时,她就将我关了起来。

      等到我听到这个消息,她已经去世很久了。回想她的笑颜,回想我们曾经许诺过的生生世世,我只觉得整颗心都已经被利刃扎的千疮百孔。

      我想去找那个昏庸的县令和她那该死的父亲拼命,可母亲死死的拉住了我。是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有母亲在的,我不能这样冲动,连累了母亲…

      最后,我只能跑到她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

      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如果无权无势会受到多么残酷而无情的碾压。一个平民对一个小姐信誓旦旦的承诺又是是多么滑稽可笑。

      可我并没有因此发奋图强,考取功名,去得到我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力和黄金。

      莫儿不在了,对于我来说,那再没有什么必要。我想,只要余生能静静地陪着她,就足够了。

      我开始经常去那个埋葬她的山坡,来去的时间久了,她的墓边长出了一枝花,花白叶绿,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把它挖了下来种在家里唯一一个青瓷花盆里,每天对着花唱着她最爱听的歌,说我想对她说的话。

      于我而言,那是一种快乐。

      就好像,她依然活着。

      那天,我照例对花说着,莫儿竟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边。我顿时喜极,没有丝毫害怕和不解,只一个劲儿地述说着生离死别的情思。她冲我淡淡的笑着,向以前一样,静静的歪着头聆听。

      我开始不管其他,甚至几天没有进食。大约从那刻开始,我的整个世界便只有莫儿一人了。

      日子久了,这件事引起了我母亲的注意。某天晚上,听到我房里的说话声后,她用唾沫湿破窗户纸偷看。

      母亲自然知道我与莫儿的渊源,也知道莫儿已经死了。

      待见到从白色的花朵上走下来一位美貌的女子,同莫儿一模一样,还和我非常亲热,有说有笑…

      母亲自然的认为,我是被鬼魂缠住了,迷失了心窍。

      我当然不认同。虽然,我确实是被鬼魂缠住了。

      没过多久,姥爷七十生辰。我被逼离家前去拜寿,母亲在我走后,竟跑到我的房间,把花搬了出来,并撕得枝离叶碎,落花满地。

      拜完寿,心里惦念莫儿,我急急忙忙赶回家。不见了笑意盈盈的莫儿,只有满屋花瓣七零八落…

      不管我如何喊哑嗓子,莫儿再没有出现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曾有悠悠药香醉
首页 短篇 排行 包月 充值 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