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新欢弄脏了我的裙子 他疾言厉色, 句句都在斥责小宠,句句又在维护小宠 我冷眼看着二人演戏,心中冷笑 萧信风啊萧信风 她弄脏的是你亲自给我画的襦裙 我在冷风里走了很久,回宫便将那裙子烧了个干净 后来,帝王跪在我面前求我回头 我冷笑着一脚踢开画着百鸟朝凤的裙子 裙子脏了,再独一无二我也不要了 少年情深,又有什么不一样? 01 天启元年,三月初五。 铺天盖地的红。 身边许多仆妇来来回回地走动着,热闹的交谈声令我有些恍惚。 我要嫁人了,嫁给新即位的皇帝,也是我最好的恋人。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嬷嬷笑着给我盘起头,恭贺道:“这凤冠子一戴,娘娘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 那是我第一次梳上了妇人的头发,同时也戴上了那顶沉重奢华的凤冠。 我摸了摸绣着凤凰的外袍,抬眼对上镜中的人儿。 影影绰绰的铜镜中,我的脸被头上东珠的光芒映衬得模糊,也看不到额头上那两寸来长的旧疤痕。 ——真美啊。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自觉地抿起嘴角:以前像个假小子似的不知道害臊,如今连凤冠都戴上了,才想起来“笑不露齿”。 “小姐!”元夕凑到跟前来,眼眶有些红,“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身边的人吉利话早说了好几轮,我被女人甜腻的祝福吵得发昏了,却听得门外有喧闹: “陛下!陛下,您不能进去!哪有夫妻俩结亲前就见面的道理?” “你起开,我都三天没见着念念了!今天念念好不容易在宫里,我怎么着都得见她一面!” 是萧信风? 少年的声音清脆嘹亮,隔着房门都让我心旌摇曳——“念念,念念!我来看你!” 外面阻拦不及,门“咣当”一声被大力推开。 “念念!” 嬷嬷们手忙脚乱,念叨着不能坏了规矩,团团把我围在里面。 便是元夕手脚利索在我头上披了一块半透的红纱,少年的目光也穿过人群,直直对上了我含羞带笑的眼睛。 少年眼睛都直了。 他的脸颊莫名其妙地愈发红了,却是盯着我,一错不错。 ——像是他第一次见我时那样。 原来一见钟情,是每一次见面,都会满怀期待、怦然心动。 02 天启四年冬。 ……我又做梦了。 梦里是令人动容的年少情深,是杏花初绽的时令; 梦醒了,窗外却飘起了雪。 雪,密密匝匝的雪,落满了光秃的庭院,顺着寒风的轨迹飘到抬高的掌心。 好冷。 堂屋的两道门都开着,引来夹杂着雪花的风。 我收回手,拢了拢身上的半旧狐裘,把沾了雪水的掌心藏进绒毛里。 一旁的炭盆烧得暖融融的,地龙火候也旺,可以说阖宫上下,再没有比这凤藻宫还暖和的地方了。 连身边跟着的金钏儿都说:“咱们宫里的银骨炭是多得烧不完,娘娘果然最是得圣上喜爱。” 我笑了笑,眉宇间是疲惫。 今日各宫里来请安的时候,怀孕的贾昭仪没来,这就罢了,可那新进宫的秀女李莲子也没来。 ——我这皇后,当得倒是越发不受尊敬了。 我问身边的女官元夕:“昨夜,陛下宿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陛下昨晚在李婕妤那里。” 我垂下眼睛。 看来这记性是越发不好了——连李莲子晋成婕妤了都不知道。 “嗯。” 元夕见我郁郁寡欢,提议道:“娘娘去给陛下送盅汤吧?可巧厨房里煨着些玉米猪脚,皇上不是就好这口儿?” 这倒是不假。 一盅玉米猪脚汤,算得上是我和他现在屈指可数的柔情了。 我扶了扶鬓角:“今日的汤是王婆子熬的?——只有她做出来的味道好。” “是呢!只要炖汤,奴婢都让王婆子来做的。”元夕抢白,“就是为了今日您去送汤时备上!” 我笑笑,点着元夕的额头:“你这丫头,惯会取巧儿!” 元夕一张圆脸微红,漾出的几丝笑意在眼角开出花来。 虽然是取巧儿,又怎么不是在逗我高兴呢。 我心有戚戚。 元夕是我的贴身婢女,还大我两岁。如今升了女官,地位不比寻常妃嫔低。 可是在我心里,却依旧是那个陪着闺阁小姐绣女红的“丫头”。或许我在她心中,也仍是那个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