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认识不止十余年,我出轨了,出轨对象是新上任的市场部经理。 如果问起我老公,他没什么问题,英俊帅气,性情稳定,浑身上下散发着好男人的气息。 除了,我已经厌倦了。 我现在唯一期盼的事,就是跟他离婚。 一、 “宋熠,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吗?”戚成川声音有些颤抖。 我默不作声,看着不远处的他。 戚成川原本高大的身形此时像无法支撑般,重重地倚在一旁的衣柜上。 他眼眶通红,逐渐抬高的鼻骨上挂着泪珠,质问我的时候,下唇也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快要碎掉的精美瓷器。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很爱我。 大概世界上没有女人能在被这样一个男人深爱时面不改色,除了我。 是的,除了我。 十多年前,他坐在我旁边讲题,我的余光不停地瞟着他的鼻梁,那时我心跳的节奏至今我还记得。 后来,我们在烟火下接吻,在他父母隔壁的屋子做爱,在对方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在互相遇到瓶颈时不离不弃,在亲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在寺庙的钟声中许下来世再爱的约定。 可是,我现在能在这个距离看清他的脸是因为,我戴着情人给我买的隐形眼镜。 戚成川曾经问过我,不是一直戴无框的吗? 我说,我是女人,年纪大了,不想跟他一起出去的时候显老。 他说我不老,不许这么说自己。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大桌子菜给我吃,说我最近太累,让我吃点好吃的。 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觉得被在乎,被取悦,让他信任我。 我有些记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面对让我被人艳羡的他,只剩下演戏的呢? 只不过,现在连演戏也不需要了。 二、 戚成川知道我出轨了,现在他在质问我,当面,在看完那些聊天记录、把那只手机当着我的面扔下楼以后。 曾经以为面对这样的场面我会很恐慌,可是当这一幕发生时,我发现自己还不如楼下被惊扰的流浪狗失措。 和王睿安刚搞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恐慌过太多次,而今天,不过是想象中的画面终于出现在眼前罢了。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他提离婚。 我不怕他提,我就等着他提,王睿安也等着。 这些年,我跟戚成川的财产并没有完全混在一起,倒是方便了如今结算。 戚成川松开衣柜的把手,往前走了几步。 “宋熠,你好样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我看见他的右手颤抖着抬了起来。 我闭上了眼。 我想过这样的画面,这也是我设想过的情况之一,我不会躲,这巴掌是我该受的,受完这一巴掌,我们的婚姻也该结束了。 可是我抿唇闭眼闭了半天,并没有等到那一记疼痛。 我睁开眼,面前的男人正用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撑着膝盖弯着腰。 “你怎么了?”我不确定地问。 戚成川的单位年年体检,每次结果出来的时候我都会关心他,我记得他没有什么头部疾病。 那只能是今天被我气的。 十年夫妻,即便没有了爱情,我也不想看见他出事。 “你还好吗?” 我扶住他一边的胳膊,关切地问他。 “别碰我!” 他用力推了我一下,支撑着身子的那只手一滑,整个人险些趴在地上。 我蹲下身凑近他,他额际一向料理得笔挺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软趴趴地贴在皮肤上。 “成川!” 戚成川没有说话,只是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我不知道他这会儿没有说话是不愿意搭理我,还是顾不上搭理我。 我快速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想起刚才手机已经被他扔了出去,而他的手机也落在了家里。 这里是还未开发完的度假村,附近又没有什么人。 叫救护车只能用那个被摔下去的手机,虽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匆匆起身,抓起钥匙就往外跑。 关上门的时候,我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到了楼下我也顾不上什么扎手不扎手了,在草丛里翻来翻去,可是草丛太大了,我越急越找不到,戚成还在楼上等我,我心里懊悔他扔的时候为什么没看一眼具体位置。 “什么人!” 手电的灯光打在我脸上,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朝我走过来。 没想到现在这里就安排上了保安,看到他们,我像看到了救星。 “有人出事了,叫救护车,快!” 三、 戚成川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呼吸已经平复,医生在救护车上已经为他做好了措施。 抢救的医生说,他喘气急是情绪激动引起的过度呼吸,不算大问题,头疼还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排除一下是否有器质性病变、脑出血之类。 我木着脸点了点头,戚成川躺在担架上,像不愿意见到我一样,紧紧地闭着眼。 到了医院,医生问,我是他的妻子吧。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称是。 我听见戚成川冷哼了一声。 “您先生之前有过高血压等相关病史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 “有,轻度的,三年前查出来的。” 我诧异地回头,戚成川没有看我,医生也诧异地看了我们一眼:“平时有吃降压药吗?” “家里有,一开始吃过,后来就没再吃了。” 他的语速比平时慢,声音也不大,却叫我心生讶异。 以他平时的工作强度,年纪轻轻会得高血压我并不意外,曾经他说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他想给我和未来的孩子打拼出一个未来。 让我惊讶的是,他有高血压,家里也有降压药,三年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来之前吃了什么?” 我见他回答问题并不太好受,赶紧道:“医生,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可能跟吃的没关系。” 戚成川这时倒开了口:“对,我们吵架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 “小伙子,高血压就不要乱生气,大度一点,看把你媳妇吓得。” 戚成川没有搭腔,我赶忙轻咳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 好在相关科室竟然有值班的大夫,我们做完检查已经是深夜。 检查结果并无大碍,但是鉴于他的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原本他也是要卧床休息几天的,我就抢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戚成川是建筑工程师,工作起来不要命的那种,有一次他在看工地的时候被砸伤,我让他住几天院好像在要他的命。 这次他倒省心了,也不跟我呛,躺在病床上安静如鸡,看也不看我一眼。 当然,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的状态,与其说听话,不如说心如死灰。 医生暂时给他开了几个吊瓶,等他扎上针,护士也退了出去。 我和戚成川在同一间病房里。 “你睡吧,我守着你。” 戚成川不说话,只闭上了眼睛。 我扒下已经炸纹的手机膜,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熟练地点开桌面上的时钟,选好时间,把铃声调成震动,将手机攥在了手里。 从前他住院的时候我也这么做过,可是今天,我趴在他床边,一点困意也没有。 吊瓶里有镇静的成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安然入睡,但我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才过不一会儿,我的手心就传来震动,我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我没有跟王睿安道晚安。 我直起身点开手机回消息,一抹光亮从黑暗中发出。 借着余光,我看到戚成川正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聊天框的绿色打在我脸上,他扭头盯了我一会儿,声音不再有他平日的沉稳。 “你还管我干什么,今天我出事死了,正好你们双宿双飞,也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正好?” 我已经回复完,退出了聊天框:“别瞎说。” 语气不复往日的耐心。 王睿安就与他不同,他年轻、热情、无所畏惧,是意气风发的市场部经理,也是我在公司的自己人,无论我交给他什么样的任务,他都会尽心竭力,我们在一起后,他更是懂事,从不需要我多费心。 而戚成川,麻烦得要死,明明高中学的是理科,却像古代的酸书生那样事无巨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他文火慢炖了。